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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摁着他的手骤然松开,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神经质地喘息了一下,桀骜的面容上满是压抑的疯狂,他微微弯腰撩开裤腿,那截厚厚的绷带上已经渗出了血。

燕寰摁着陈栖的手,用力地在那处他亲手用枪托凿得血肉模糊的伤口狠狠按了下去,陈栖微微僵住,他能够感受掌心触到的绷带已经潮湿,温热的皮肉仿佛要被挤压发烂,男人在陈栖耳边沙哑道:“我会。”

他惨白着脸,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疼得浑身痉挛,重重咬了几口下颚软肉,沙哑断断续续艰涩道:“陈栖,我会。”

陈栖垂下眸子,他手腕上用力一点力,慢慢抽出自己的手,低头从斜挎包里拿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拆开一包纸巾,擦着手指,头也不抬淡淡道:“你会关我什么事?”

陈栖手指用力地一遍一遍擦着纸巾,指骨绷得泛白,脸色也有些苍白,抬头时少见地眼眶泛着红,对着对面的男人一字一句道:“别逼我恨你,燕寰。”

“我这辈只想好好的画画,好好地爱一个值得爱的人。”

燕寰望着他面前的青年眼眶慢慢开始发红,嗓音发颤道:“上辈子的事,我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算我求你了好吗?”

燕寰也红着眼眶,他偏过头,死死咬着下颚的软肉。

从前看见他伤着碰着磕着都会心疼的陈栖,如今在他面前,为了另一个男人,红着眼眶,求着他桥归桥,路归路。

桥归桥,路归路,他低低喃喃着。

说着说着他就笑了起来,偏着头,慢慢闭上眼,喉咙动了动,轻轻道:“好。”

平稳运行的黑色车子缓缓停在宿舍楼下,昏黄的路灯上几只飞蛾绕着灯罩飞舞,陈栖偏头看向座椅上那束静躺着的花束。

“我…还想买一束花。”

“是用来道歉的花。”

“陈先生能给个建议吗?”

陈栖起身的动作微微一顿,他弯腰出了车门,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关上了车门,朝着宿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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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陈栖脖上挂着毛巾,手搭在了栏杆上,垂眸看着宿舍楼底下静静停着的一辆黑色车子,微凉的夜风吹得湿漉漉的发梢凝下水珠,浸湿了毛巾。

他身边陪他出来散心吹风的杨康歪了歪头,朝他道:“怎么了?”

陈栖抓紧了毛巾,他垂着眸子,面上带着些迷茫,嗓音艰涩轻轻道:“如果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欺骗一个人,让他很难过,该怎么办?”

他抿着唇,手抓着栏杆,听到身旁的杨康朝他道:“那你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你也觉得难过吗?”

陈栖愣了愣,似乎在想着什么一样迟疑道:“难过是什么样的感觉?”

杨康瞪大了眼睛,他看着陈栖面色上的迷茫,挠了挠头道:“你不知道吗?”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连难过都不知道?

可面前的陈栖只迟疑地摇了摇头,抿着唇,望向宿舍楼下那辆静静停着的黑色车子。

好半响,他才迟疑道:“心里头有些闷闷的,不知道为什么。”

杨康叹了一口气,只当陈栖是父母去世得早,情绪上已经习惯平稳,产生不了波动,他望着陈栖耐心道:“栖儿啊,如果是不得不欺骗那个人,你看到他很难过,你心里也有些不对劲,那就是你在愧疚。”

陈栖沉默,重复道:“愧疚?”

杨康抓了抓自己的黄发,大咧咧道:“我之前高考前那段时间模拟考,好几次都考砸了,我那时也是怕我妈担心,就告诉我妈说,我没考砸。”

说到这,杨康趴在栏杆上,望着天际挂着的一弯月亮道:“后来我妈说那时候早就看出来我在骗她,但还是没跟我出。”

“那段时间我是挺愧疚的。

陈栖沉默,没有说话,就听到杨康不好意思朝他笑道:“栖儿啊,说实话,你刚进宿舍的时候,我其实是不太敢跟你说话的。”

“季哥还好,面上瞧着是冷一点,但他这个人倒是不冷。”

杨康挠了挠头笑道:“不过后来就好多了,你好像慢慢开始跟我们一样了。”

陈栖也抬头望向天际上那轮月亮笑了笑朝杨康道:“以前我好像也没什么朋友。”

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一样,陈栖搜刮脑海中所有的记忆,也翻不出一星半点关于这方面的记忆来,在这方面的记忆干净得好像一张白纸。

周围是夏夜的蝉鸣,昏暗的路灯上几只飞蛾绕着灯罩飞着,陈栖拿出手机,擦着头给秦恒发消息,忽然就在脑海中听到一声尖锐机械音道:“世界崩溃度已到达百分之十。”

陈栖动作骤然一顿,系统猛然急促道:“燕寰出事了!”

陈栖心头一紧,呼吸急促起来,咬牙转头朝着楼梯口狂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