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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身便只剩了一件半袖的T恤,领口处露出精致的锁骨来,手腕和双腿都是细细的,在一帮男人的衬托下,显得如此的娇小。

但即使是处于体力的弱势,她却仍旧是骄傲的表情,昂着头,轻蔑的勾勾手指,像是在招呼一只小猫小狗一样:“过来吧,那个大汉,今天就选你打,一会儿把你打哭了别喊妈妈。”

绕是训练有素,保镖们还是发出一阵笑声:又瘦又小的一个女人,能把人打哭?这是在做梦吧!

被指明的那个保镖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站定之后,用打量小动物一样的眼光看看顾杳:“你想怎么开始?”

顾杳笑笑,面上却有些紧张似的,小小的后退了一步,同时身子微微有些发抖,咬了咬嘴唇,她的目光在那保镖的面颊上巡视,双手凑在脸颊边,摆出拳击的姿势,前后动了动,最终将目光死死的定在他的下巴上,壮胆似的大声喊了起来:“你别得意,我用一招就能把你打倒在地,”

这女人想攻击他的下巴。

那保镖轻松的笑了笑,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一个人呢,却原来只是拳击的初学者,只会了一点皮毛就想逞能,以为全天下只有她一个人学过这个吗?

下巴虽然是人身体的薄弱地带,只有力道足够,一击就足够让对手倒地,但有经验的人都会格外注意保护这里,不让人打到,更别提她现在已经如此明显的流露出了这个意图。

虽然知道这女人的力量并不足以成功,但保守起见,那保镖还是不自觉的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上半身,重点防护着自己的下巴。

“开始。”充当裁判的一个人大声叫道。

两个人都是猛的往前一凑,顾杳更是响亮的大吼了一声,跳起来冲着那人的下巴砸了过去。

果然是这招。

那保镖心中得意,一侧头躲了过去,正想要狠狠砸过去一拳,将这女人脆弱的骨头打断,却忽然感到腿上剧烈的疼痛袭来,再也站不住,他一下子倒在地上,捂着腿闷哼了一声。

腿部关节处被人猛的踢了一下,应该是骨折了。

顾杳感觉自己这一辈子最大的力量都用到了这里,一个底扫腿过后,由于力道过大,她自己都跟着向后飞了出去,好在落地之前,被苏彧接了个满怀,才没有二次受伤。

脑海中早已经盘算好了所有的计划,包括之前的表情和小动作,这些都是演出来的,朝着下巴打也不过是虚晃一下,很快就收回了动作,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个男人转移注意力,好让她在冷不防的情况下,一击即中。

能成功吗?她自己也不知道,但连试一下都不试,她是不甘心的,一向就是这样一个想到什么就做的直爽性子,她不允许自己退缩。

胫骨内侧末端是腿上相对薄弱的地方,这些苏彧都是讲过的,早在第一节 课的时候,他就已经把人体脆弱的地方都一一讲解给她听,包括了有效的攻击方法。

而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她一直在不停的重复训练着相同的动作,其中就有这个扫腿,一遍又一遍的踢着沙袋,从来都没有嫌弃过累。

而今天,这一切的努力终于派上了用场。

缓了一会儿,她从苏彧的怀中起来,朝着桌子后面的那个男人看了过去,高声叫道:“周先生,现在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久久的沉默过后,那人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堵门的黑衣人低下头,向两边散开,通道露了出来。

“走吧。”回身看看苏彧,她把鞋子穿好,主动拉住了他的手。

两个人都没有着急,步态稳重的从保镖们中间穿了过去,走到门口,她忽然停住:“我想起一些事儿,想要回去一下。”

苏彧并没有异议,拉着她又走了回来。

桌后的男人看到他们反身回来,挑了挑眉,终于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

“我想见一下你的母亲。”顾杳直接说道。

“为什么?”男人挑眉。

“给你展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医者仁心。”

这是一栋很大的别墅,光是院子的占地面积,就远远的超过了普通的民宅。

顾杳和苏彧在保姆的带领下,穿过长长的走廊到了别墅的另一面,中间的露天的玻璃房顶,阳光大片大片的撒了进来。

和前面的设计风格不同,这里的色调偏于淡色,显得柔和而宁静,白色的地毯上,窝着一只同色系的布偶猫,张着蓝色的眼睛,懒洋洋的在舔毛。

“夫人身体不好,虽然很喜欢这只猫,但是并不敢和它接触。”保姆说着,叹了口气,把猫抱到另一个房间之后,关上门出来,走上楼去。

不一会儿,她推着一个头上戴着毛线帽的中年女人出来,虽然她的脸色苍白,还坐着轮椅,但从脸上还是能看出,她年轻时候一定是那种很美丽的女子,即使如今被病魔缠身,她的身上还是萦绕着一种楚楚可怜的动人气质。

“伯母你好。”顾杳朝她打了个招呼

“你好,很漂亮的一位小姐。”女人虚弱的笑笑,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苏彧:“这位是你的丈夫?”

“不,我们是朋友。”顾杳朝她解释了一句,仔细的观察了观察她的脸色,接着说道:“您有一个很爱您的儿子。”

“阿衍,他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只是……童年的时候不在我身边,受了很多的苦。”女人的情绪有些低落,微微叹了口气。

和中年女人谈过之后,顾杳和苏彧两人沿着原路被保姆带了回来,光线昏暗的大厅里,那年轻男人还在,只是那些凶神恶煞的保镖都被赶了出去,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显得有些孤寂。

两人走过去,不慌不忙的重新在沙发落座,顾杳这才开口说道:“你的母亲很爱你,看你为她的病这么着急,你也一定很爱她吧。”

她的语调平平,看那男人低头拨动佛珠,没有答话,也觉得习惯了,自顾自的说下去:“如果你真的为她着想的话,就听取医生的建议,去医院接受保守治疗,不光能延续你母亲的生命,还能让她少受些罪。”

依旧没有人答话,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让她在明希医院住院,我愿意尽自己所能。”

“为什么?”年轻男人这才猛的抬头,右耳的耳钉闪了一下,随即沉寂下去,重新隐入黑暗。

顾杳看着他,平静的回答:“因为,医者仁心。”

两个人出去后,苏彧等在别墅外面的保镖便焦急的围了上来,连带着公司的一些人也都来了,正在外面打电话联络人,秦秘书一下子扑过来,眼里亮闪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泪水:“苏总,顾小姐,你们终于出来了!”

“打电话联络香港那边的周家,把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苏彧甩下一句话,就拉着顾杳走到自己的车子跟前,拉开车门把她塞了进去。

他的力气有些大,弄得顾杳胳膊有一些疼,她叫了一声,皱起眉来:这人又发什么疯。

心里有些不爽。

看到苏彧从另一侧上了驾驶座,她转头直接问道:“你怎么了?干什么那么大劲儿?”

男人默不作声的把车窗升上去,放低身子,从高跟鞋里把她的脚拿出来,捏了捏,检查片刻,这才妥帖的放回鞋子。

直起身子之后,面色沉得的能拧出水来:“你今天太大胆了,知不知道,如果位置找的不对,你自己的脚也会断!”

“那你呢?你自己一个人斗二十几个人,而且是车轮战术,你就不大胆吗?”顾杳一点儿也不相让:“如果今天不是我阻止你,你就那么继续打下去,迟早会力气耗尽,被人打死!”

“我来之前已经摸清了他别墅里的情况,里面顶多就有三十多个保镖,虽然有一些勉强,但以我的能力,都把他们打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苏彧的面色并没有缓和,冷声说道。

顾杳挑眉:“不用模糊其词,你就直说吧,你有没做好自己受伤的准备?是不是打算拿身体去硬抗?”

苏彧看了看她,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当时情况紧急,虽然有更周密的应对方法,但对方防守的十分好,硬闯的话我怕你会受到伤害,只好答应周二的条件,自己单独进去了。”

“所以啊。”顾杳坦然的与他对视:“只许你牺牲自己来救我,就不许我冒险去救你吗?我也有自己做人的准则,缩在后面做一个懦弱的人,这我是做不到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眉目仍然清冷,脸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豪气,想到了什么,她忽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苏彧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顾杳也同样看着他,红润的唇瓣张了张,她说道:“就因为我是这样的性格,你才会喜欢我,不是吗?如果我是那样懦弱的人,当初在游轮上,你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我说的对吧?”

是这样吗?

苏彧沉默下来,硬朗英俊的面容上,冷硬的神情被柔情取代。

是这样的,他爱的女人,就是这样的勇敢,洒脱,她身上的所有气质,都是如此的耀眼,却也是如此的让人心疼。

有时候,他宁愿她柔弱一点,可以躲在他的身后,让他为她遮风挡雨,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是真正的她吗?

俯身过来,他轻轻的抱住她柔软的身体,那么强硬的一个男人,第一次发出这样的叹息:“我的窈窈啊,我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