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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这下终知道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等事, 他曾不止一次对过当初保守派或苏辙一党的人做过,每每他都像旁观者似的站在一旁,觉得这等事与自己没有关系。

可真到了这一刻, 他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刚要开口, 范镇等人的声音就已将他湮灭,他只有一个人,可范镇等人却足足有几十人之多——至于平素追随他的那些人, 一个个宛如鹌鹑一般, 一言不发。

王安石的目光落在了苏辙面上。

他知道,这件事定是苏辙在捣鬼。

苏辙毫不避忌地看着他。

因为从今日之后,王安石连与他对望地机会都没有, 一人尊,一人卑,压根不是同一级别之人。

许多人见王安石无辩解之意,不光觉得纳闷, 更觉得好奇。

再一看,王安石落在苏辙面上的眼神平静且幽远, 更为好奇打量着这两人。

就连官家也有所察觉。

苏辙见大家都安静下来,微微一笑, 不急不缓开口道:“事到如今,王大人难道还要辩解吗?有道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就算巨鹿郡公真的是污蔑, 为何不污蔑旁人,非得污蔑王大人?”

这话王安石在打压旁人时, 一贯用的就是这套说辞, 故而今日他便将这套说辞重新还给了王安石,叫他尝尝百口莫辩的滋味:“更何况, 我已派人查过,在巨鹿郡公动手之前,曾被王大人相请,去王府见过王大人一面。”

“从那之后,巨鹿郡公先是闭门不出,很是不对劲,继而就进宫给官家送有毒的糕点……不知道这件事王大人做何解释?”

顿了顿,他面上笑容更甚:“这些日子,虽说您与巨鹿郡公一向有些来往,却从未主动邀请过巨鹿郡公去您府上。”

“若无十分要紧之事,您何至于如此?”

范镇等人连连附和。

甭管他们之前与苏辙到底是对付还是不对付,但相比于苏辙,大家对王安石是恨之入骨,只觉王安石简直就是大宋毒瘤。

王安石冷冷道:“好,就算照苏大人所说,我真想挑唆巨鹿郡公对官家下手,这等事,自然越是辛秘越好,为何会这般堂而皇之?”

苏辙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想,若我是您,也会选择光明正大与巨鹿郡公见面,毕竟事发之后,这等事情哪里能躲得过?还不如堂堂正正,相信王大人也听说过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一字一句说的是有理有据,听的王安石恨不得想要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

王安石就不懂了。

别看苏辙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怎么长了这样一张巧言善辩的嘴?

当然。

王安石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据理力争,话里话外的意思就算他有嫌疑,但捉贼要拿赃,讲究个人证物证俱在,总不能凭着旁人的猜疑与巨鹿郡公的供词就要定下他的罪吧?

一时间,王安石简直是舌战群儒。

到了最后,官家是一锤定音:“……好了,这件事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们是各执己见,苏大人所言有理,王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

他略沉吟片刻,就道:“若因此治王大人之罪,并不合乎情理,可若王大人在此之前与巨鹿郡公的确是来往过密,也不排除事先知晓此事……既然如此,传朕之意,将王大人降为中散大夫吧。”

中散大夫乃朝中正五品的文官。

对许多读书人来说,这职位要耗费自己一辈子的功夫,可王安石从前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啊!

王安石脸色铁青。

降职他是一点不意外,可这正五品的中散大夫乃是文官闲职,以后再想要擢升,只怕比登天还难。

苏辙只道:“官家圣明。”

毕竟这件事是他先前就与官家达成共识之事,并未多言。

范镇等人却是絮絮叨叨,觉得机会难得,势必要趁此机会铲除王安石这个毒瘤。

可最后吵嚷来吵嚷去,官家却直说心意已决。

等着苏辙从大殿出来时,只觉神清气爽,浑身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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