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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陆家野心太大,欲以野种取代先帝,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导致两王相争,最终一胜一死,皇甫氏就只剩下他这一个继承人,让人别无选择。

好在皇甫倓还没有正妃,只有一位侧妃。

他们还有很多机会。

就在外边紧锣密鼓准备给新帝充盈后宫时,内宫之中的齐妃还气定神闲。

旁边伺候的宫婢是从潜邸一直跟随在齐娴身边的旧人,主子未来的位份也是她在宫中的地位,所以她急道:“娘娘,按道理如今该为娘娘选封号、位分了,但外边迟迟没有动静,娘娘也不催一催。”

齐娴与皇帝的纠缠、分合她都看在眼里,觉得以皇帝对她的心意,封一个贵妃不在话下。

贵妃仅次于皇后,那也是极大的荣宠。

齐娴提笔正在临帖。

她的才学远不如那些生于世家、长于世家的女郎,这段时间勤学苦练也只能算是入了门,要等让人看入眼,只怕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娘娘!”宫婢心急如焚,“外面都在商量着要给陛下立后选妃,早日开枝散叶……”

宫婢实在是不懂,齐娴既然有这样的好的机缘,偏偏不肯抓住,承了恩宠也要避子汤,这件事让还是成海王的陛下都发了好大一通火。

她真心实意劝道:“娘娘要早做打算啊!”

齐娴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下笔,提起纸自己欣赏,边笑道:“我能有什么打算,这些事都听陛下安排就是……”

她话音才落,珠帘“辟啪”一声响,头戴通天冠、身着朝服的皇甫倓满脸怒容大步走进来,宫婢见状,连忙俯趴在地上,颤颤巍巍。

“出去!”

宫婢忙不迭爬起身,劫后余生般急步逃了出去,脑后只听见皇甫倓的怒问:“那帮老东西让我娶旁人,你就这样不在意?”

即便做了皇帝,他们之间好似还维持着从前的相处状态,未曾变过。

宫婢不知道该喜该忧,面色复杂地出了去。

齐娴把纸挪下了一些,打量皇甫倓不善的脸色,缓声道:“陛下要立后,册四妃,不是祖宗规矩吗?你冲我生什么气?”

话音一顿,她又仿佛自言自语道:“不过也是,我好歹是你身边的旧人,你立后也罢,纳新人也好,至少把我的位份先提上去……总不能让我在宫里不明不白的……”

皇甫倓猛的一拍桌子,“齐娴!我扶持齐家不仅仅因为那是我的母族。”

他冷笑一声,“当我母妃被困在北胡时,他们何曾有人想过要把她与我救出来,没有人还记得我们母子俩……我要他们,是因为我想让你能够堂堂正正站在我身边。”

齐娴弯了弯唇,笑道:“陛下做了皇帝怎么变得天真了,我做皇后对你有什么好处?就如陛下所言,齐家与陛下关系并不紧密,我与他们更是形同陌路,陛下要想站稳脚跟,急需更强盛的妻族。”

皇甫倓知道齐娴说得全是道理,他何尝不明白,只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

齐娴如今这番冷静的模样让他的心也逐渐变得冰凉。

“陛下要我做皇后,并不会给我带来好处,反而是害了我,毕竟我不像陆皇后,身后还有靠山……”可即便有靠山,陆皇后一样不能善始善终。

齐娴看得明白。

这个位置不是她想坐就能够坐稳。

何况,眼下更重要的事情在于……

齐娴绕过书案,走到皇甫倓身边,仰头望着他:“陛下若真想补偿我,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皇甫倓抿紧唇,半晌后才问:“何事?”

语气里已经有了允可的松动。

齐娴眼睛一亮,道:“我兄长现在有兵力万人,不亚于一支正规军队,可居无定所,只能四处飘零,若是陛下能够给他们一个身份,我与兄长定会感谢陛下的恩情。”

皇甫倓思忖后道:“齐赫半月前驰援戈阳,痛击了北胡前锋,斩杀了北胡大将,如此功劳,封他为流民帅也不为过,我再让出淮北之地给他驻扎,如此,他也可以沿河而下,前来看望你。”

“多谢陛下!”齐娴好似高兴地依偎进他怀里,心里却在沉思。

淮北?

北胡现在的兵力聚集地,其中最多的一处就在江口以北,如今还是骠骑卫将军守卫着。

皇甫倓这个时候要兄长过去,是想做什么?

皇甫倓双手环住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脸色凝重复杂。

齐赫可用并且好用,但是他始终不会是他能够倚重的刀。

半月后,北胡王庭。

信鹰带来了噩耗,赫拔都当场拔出黄金弯刀,劈开了眼前的镶金桌几,冷笑道:“一支流民队能把正规队打得落花流水?你们太令本王失望了!”

“王上恕罪!那帮人阵法诡谲,犹如鬼魅一样,而且还带来了新型的捆马索,对付我们的马阵效果显著,一旦马没有作用了,我方的战力便大不如前啊!”

北地的民族皆以马为代步工具,无论生产还是战斗,马就好像是他们另外的腿。

绊住腿,就失去了前进的能力。

“区区一个奉马奴居然能够坐上大晋的皇位,还给本王送上了这样一份大礼!”赫拔都把弯刀指着下臣的鼻尖,做出指示:“立刻把军队后撤到平河。”

他不能平白无故消耗掉自己的兵力。

这边军报刚刚呈完,另一边又有密探来叩首,“王上,我们安插在安南、长临、武临等十处的寨子都给拔除,据报是谢家苍卫干的。”

赫拔都将弯刀往肩上一抗,抬脚踩着桌几的木堆,身子往前倾,寒着嗓音道:“谢家?”

“是王上,错不了!”

“好极了,他们一个两个是要踩着本王的脸往上爬了?”赫拔都将弯刀又挥了下来,寒光刺眼,跪着的下臣一个激灵,皆埋头听从他的吩咐。

“他们晋人不是讲究礼尚往来,那我也要送他们一份大礼才是。”

天气逐日炎热,安南城也犹如蒸笼一般。

罗纨之与谢昀整理好行装,带上几名侍卫打算去荆州一趟。

严峤在那边,罗纨之要过去与他商议事情。

她不能放下手头的生意。

谢昀把她送上玉龙驹的马背,仍不确定般问她道:“说好了,我们这次回来就成亲?”

罗纨之看旁边还有人在,伸脚踢了踢他,没眼看他的笑脸,压低声音道:“知道了,能不能别再问了,你都问了一百遍了!”

“我’年纪大‘经不起你再耽搁了。”

“你哪里年纪大了!休要胡说。”罗纨之立刻反驳他。

旁边的孙媪、廖叔都人忍不住露出笑意。

霍十郎把手往后脑勺上一盘,情真意切地叹了句:“老天爷,我今日真是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