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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国公府。

自韩重淮呈给圣上的证据被证明是伪证, 圣上大怒后,国公府一片愁云惨淡。

传出了国公爷要把韩重淮从家谱上出名,府里下人才多了一些谈资, 盯着麒麟院的人什么时候被赶走, 空出的院子又会让谁居住。

“你可就好了,幸好被赶出了麒麟院, 要不然就要被一起赶出府邸。”

讨论的丫头们见回时沉默不语, 胳膊肘动了动她,“你这副表情做给谁看,要不然你还想回去麒麟院?”

回时也不知自己心里想什么,陈虎要把她赶走,她自然不愿意离开韩重淮, 好不容易是玉桃滚蛋了, 终于可以让主子看看别人,但陈虎却说是主子下令把她赶走。

陈虎本来给了她银子和身契, 说她可以去外面过活, 但她怎么都不愿,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愿意出国公府,陈虎就把她送到了大夫人这儿。

这让她不禁想, 韩重淮是不是知道了她替大夫人办事, 所以才把她赶出了麒麟院。

若是因为大夫人,那她真是冤枉了, 她并没有把他的任何情况透漏给大夫人知道,只是透露了行踪,能让大夫人安排的女人能遇到他。

她是想韩重淮是没见过几个漂亮女人,所以才对玉桃情有独钟,若是目光被其他女人吸引, 之后她再与他说一切都是大夫人的阴谋,便能让他看破一切,知晓漂亮不过都是皮相,心肠好才是最重要的。

谁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是她高估了她在韩重淮心中的情分。

她以为他们情分非同一般,但实际上人要把她赶走,连见她都不愿再她一面。

“幸好被赶出来了,要不然一起遭殃。”

回时笑着接话道,她这几日还一直想着如何再回麒麟院,现在正好也不用再想法子了,以前韩重淮不受宠,但还有武官的俸禄可拿,如今出了事连圣上都厌弃了他,一旦革职,他就是个一无所有的庶民。

虽恨自己动过心,但至少如今没被牵扯已经是万幸。

“你现在打算如何?我知道你之前还打着回麒麟院的主意,现在这主意成空了,你不会就一直这样不上不下的在这吧。”

这人一提,回时脸上的笑便尴尬了起来。

她被退到大房,大夫人没对她说什么,但也没安排她做什么事,如今她想透了,就该去大夫人那儿投诚,看大夫人愿不愿意用她。

想到大夫人,回时心里有几分惴惴,韩重淮不日就要被赶出国公府,既然这样她对大夫人就没了利用价值,那大夫人还会接受她的投诚?

说话的丫头瞧着回时的脸色,大概知道她是在担忧什么,无意地道:“你为何不去求二少爷?”

“二少爷?”

回时皱着眉,觉得这人在戏弄她,全府邸谁不知道二少爷最厌恶四少爷,她之前在韩重淮身边伺候,遇到过不止一次二少爷辱骂韩重淮。

上次韩重淮在寺庙差点没命,似乎也是二少爷安排的手笔。

“你觉得我在害你?我可没那个功夫,我是为你着想,你想想看你是四少爷的贴身丫头,如今巴巴的去二少爷身边伺候,这不就是良禽择木而栖,选对了主子,帮二少爷涨面子,你做的越多,二少爷就会越高兴,你的好处不就越多了。”

说话的丫头朝她眨了眨眼,旁边一起说话的丫头闻言,纷纷点头:“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二少爷是嫡出少爷,不知道比四少爷好了多少。”

“你若是跟了他,也算是打了旧主的脸了。”

她们说完回时脸上明显有几分意动,等到人出去了,几个丫头挤眉弄眼,瞧着开话茬的丫头。

“红梅姐,你怎么对她那么好,那么好的差事都告诉她。”

“差事”这两个字加了重音,谁都知道这算不上什么好差事。

她们在大房伺候的丫头谁不知道二少爷最是爱貌美丫头,回时开始能在二少爷那里讨几分好,过了新鲜劲,她就跟那满院子二少爷沾染过的丫头没什么区别。

恐怕日子过的比她们还差些,因为回时既不貌美,以往贴身伺候过韩重淮。

红梅浅笑:“她每日高傲那样就心烦,听说能让旧主落面子那么高兴,可见不是什么知恩德丫头,她若是过的太好,那不就让我们这些好丫头吃了亏。”

红梅开这个口,主要还是为韩大夫人分忧,回时虽然是伺候韩重淮的丫头,但好歹是老国公爷挑选拿的身契,若是她安排的不好了难免留下口舌,可要是回时自个往二少爷面前冲那就不一样了。

她们才出主意,没两日府中便传起了二少爷睡了四少爷贴身丫头的消息,陈虎听到这消息半晌闭不上嘴巴,这段时间他被雁字央求着为回时求情,他都想着要怎么对主子开口了,谁想到回时竟然主动去找了二少爷。

“大人……”

他都惊讶成这般,就怕大人更加心寒。

“正常不过,我都弃了她,她去找她认为好的未来理所当然。”

说着韩重淮的眉心微微褶了下,若是玉桃以为他也是弃了她,奔向了他人怀抱那他要如何?

摸了摸想起玉桃发颤的心口,那自然是把那人杀了,把玉桃抢回来,给她长个教训。

“有几日了?”

韩重淮侧眸看向一旁的八宝架,架子上面有张淡蓝色绣木犀的手绢,这绢子是玉桃常用的,现在被他挂着睹物思人。

见主子这个样子,陈虎就懂得他问的几日是什么意思,立刻答道:“已经是玉桃姑娘离府邸的第十八日了。”

至于其他陈虎不敢多说,把一个貌美柔弱的女人独自放在荒野的宅屋里十八日,指不定他们过去玉桃的尸体已经被老鼠啃得不剩什么。

“已经十八日了,竟像过了几年。”

陈虎品着主子的神情,品出了几丝痴情的味道,他甚至有种错觉,要是他们去找玉桃,人已经死了,主子会为她守孝个几年。

回时投奔二少爷的第一日落了个好,但第二日境遇便差了起来,先是损坏了二少爷喜爱的瓷器,又冲撞了二少夫人。

韩重淮被赶走时,大雨倾盆,回时挨了一顿鞭子在雨中罚站,也算是为旧主践行。

*

把韩重淮剔除族谱,不是孙氏怂恿,而是国公爷自个的念头。

倒是孙氏见韩丰林决断下的那么干脆,可怜了几分韩重淮。

都说虎毒不食子,平日里还见韩丰林拿着韩重淮来鞭策两个嫡出的孩子,但现在韩重淮出了纰漏,韩丰林说踹就踹。

而且说不要还怕损了自己的面子,非扯了老爷子的大旗,说是老爷子临终前交代的他。

“各位族中长老之前应该也听说过,我父亲临终的交代。”

屋外大雨倾盆,族屋里排着数百个祖宗牌位,红烛根根点亮,温暖如春。

韩丰林一开口,坐在上座的韩家长老们纷纷点头,像是哪个点晚了就少了赏钱。

但韩老爷子临终的时候,又有哪个人在,不过是听了韩丰林的询问,一个个就变得隐约记得老爷子不放心韩重淮。

“我记得老爷子去之前的几个月,把我叫到身边,曾询问过能否把韩重淮的名字从族谱上除去。”

韩丰林没想到还有这桩事,眼睛发亮:“都怪我太过心软,不忍心看自个的儿子无家可归,这几日父亲光给我托梦,都是怨我不曾听他的话对孽子心软。”

虽然韩丰林是恨韩重淮惹出麻烦,所以才打算把他轰出家门,以此来对他人示好,但他还是需要一层遮羞布,让场面看起来没那么难堪。

所以才有了这次的族会,讨论老爷子临终前到底说了什么,该不该把韩重淮从家谱中除名。

韩丰林怕韩重淮不愿大闹,但他安静的很,就在门边站着,面色淡淡,像是对什么安排都能泰然处之。

见到这神态,韩丰林就觉得厌恶,就是这副态度蒙骗了他,让他觉得他有后招。

那日之后,韩重淮也的确是有后招,他找到了证据和人证,但人证死在了来京的路途上,证据被证实有部分是伪证。

陛下现在还没降罪,那是因为还没到规定的期限,等到了期限,韩重淮已经招数全无,还能怎么样。

韩丰林这是断尾求生,如今国公府已经风雨飘摇,经不起韩重淮的牵连。

“既然是老爷子临终的遗愿,他虽未曾说是为了什么,但逝者为尊,我们今日便圆了他的愿?”

一位长老提出,其他人纷纷响应。

为表公允,他们现在该问韩重淮有没有异议,但看着韩重淮心不在焉的样子,没一个人开口问他,就怕他说出什么让所有人都觉着难堪的话。

“记名要三个长□□同在场,如今除名也是。”

记着韩重淮名字的那页,并未提他的生母,只是记了他是妾生子。

上次这本子翻开,还是老爷子说要把他记成嫡出,孙氏一连晕了许多天,名字才没改成。

如今便是除名了。

看着那一页划掉,韩重淮既不觉得难过,也不觉得轻松,就像是一件迟早要做的事,在合适的时间终于做了。

“此后你与国公府再无关系,念我们父子一场,麒麟院的东西你想怎么搬就怎么搬。”

看了眼屋外的雨景,韩丰林还是觉得韩重淮这般无声无息地接受一切,让人太过挫败,让他的愧疚和恼怒都只能闷在肚子里无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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