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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绵的初秋来的毫无征兆,连日细雨打落夏意挣扎,地铁站口的步伐蹚过水渍,空气中都是潮湿的味道。

时萤打着伞冒雨赶到律所,坐在工位掏出张纸巾擦拭湿漉漉的发尾。

陈儒看见她,探头过来寻问。

“你昨天开车出事了?”

时萤叹气点头,刚上班就开着上司的车追尾,她自己都觉得荒唐。

得到肯定答复后,陈儒抱歉挠头:“也怪我,非让你开,早知道让你们叫个代驾了。我和梁榆平时也有自己的案子,不会总跟着陆par出去,以前都是杨晨开车,可惜他现在休假了。”

时萤应声表示理解:“人家那种情况,休假也无可厚非。”

“你说的也有道理。”陈儒说这话时迟疑了下,表情略显古怪,“等下我把杨晨微信推给你,以后陆par那有什么情况你可以问他。”

时萤点头,先加了陈儒微信,紧接着收到他发来的微信名片。

昵称YC,好友圈三天可见,能看到的只有一条母婴用品相关的寻问。

梁榆因下雨堵车姗姗来迟,坐下后,向时萤问了下昨晚吃饭时那位容玖CEO的态度。

时萤简单讲完,听到梁榆回:“陆par月底要出差,我和陈儒也还有点收尾工作,这案子是临时接手的,具体怎么操作,等陆par出差回来再谈吧。”

梁榆其实还有句话没说,容玖的案子来自律所合作方,抽成不高。她不太明白老板为什么会主动接下这案子,还因此惹得徐律那边颇有微词。

不过接都接了,当着时萤的面,梁榆还是往好处讲:“你放心,崔晃家人那没有直接冲突,肯定还有谈判余地。”

下班回家,时萤泡了个热水澡,又把换洗的衣服全部扔进洗衣机,才总算觉得洗掉了雨天带来的黏腻。

完事后,她又热了杯牛奶,坐在书房显示器前掏出手机,准时上线。

“私事处理好了?”

Fly看见她上线,发来消息。

时萤这才想起自己昨天是因为“私事”没上线,后来相亲没去成,反倒进了趟派出所。

“算是吧。”她打字回复。

以那位检察院男高高在上的挑拣态度,估计也不会再和她见面了。

游戏开始,两人同步了语音。

可进入房间后,时萤发现自己居然被分到了辅助位。

正担心她辅助会坑到那位AD队友,Fly就已经主动和对方交涉,成功换到AD。

然而时萤没有因为Fly换到AD感到高兴,反倒担心他打不熟悉的位置会削弱己方实力。

她切到游戏助手,翻了翻对面战绩:“对面AD好像很厉害,看ID还是情侣双排,我们打得过吗?”

双人路比起操作更看重配合,显然对面是配合已久的老油条了,对线细节也够他们难受的。

比起时萤畏首畏尾的顾虑,Fly回答得倒是悠然轻飘:“打得过。”

时萤:……这么自信吗?

怕对方没有考虑上她拖后腿的因素,时萤提前打了预防针:“我辅助玩的不好,不过要是打野来抓,可以争取替你送死。”

她单人路玩久了,每次打辅助被抓总忘记第一时间给AD套盾,只顾着去打没什么卵用的伤害技能,不过这句替人送死她是认真的。

Fly听完她忠心耿耿的话,轻笑:“不用。”

时萤觉得他是在客气,决定把忠心落实在行动。

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自己的顾虑完全多余,因为……Fly的AD同样玩得很好。

是那种不仅对线强压,还把AD玩成了打野,神出鬼没,大杀四方的好。

时萤全场像个跟屁虫似的待在Fly身边,看着对方灵活至极的走位,根本没机会实现为他送死的觉悟。

就像个到处蹭助攻的挂件。

这局游戏的走势,基本与她无关,时萤不禁分起神旁观。

倏地,屏幕上一把冰剑袭来,距离迅速逼近,她早已来不及反应,只能放弃抵抗等死——

毫厘之际,背着□□的射手突然闪现至前,身躯中剑后,发出低音的悲鸣,缓缓倒下。

时萤一直觉得她和Fly游戏胜负欲都很强,所以段位才能稳步上升。

她完全没料到Fly会帮自己挡箭,就这么丢了赏金。

刚刚一直跪舔Fly的队友不满大哥替人阵亡,开始对着时萤开喷:“这辅助也太菜了吧,你**溜大街啊,谁家的辅助还让AD挡技能?”

时萤也觉得自己这局玩得离谱,主动打字道歉:不好意思,我的。

还没等她点击发送,聊天框上冷不防蹦出一条新消息——

Fly0220:“我家的。”

时萤看着并排的聊天。

谁家的辅助?

我家的。

言语中透露出太深的指向性。

瞬刻间,她大脑轰鸣,脸颊微热,惊慌无措的剧烈情绪冲上心头。

语音里的两人是缄默的,时萤无比庆幸此时与Fly相隔的屏幕,给了她强装镇定的空间。

队友很快又发来一条:“哦,原来是嫂子啊?那没事了。”

飘在公屏上的话,让时萤心中立刻掀起阵狂涛骇浪。

虽然程依总拿Fly调侃,但时萤从未觉得她和Fly之间真有什么具象的暧昧。

然而,认知似乎在这刻打破。

对局很快结束,Fly没有回复队友的话,余下的游戏一往如常地和时萤交谈着。

那一刻,她有些感谢Fly平和的态度,使自己慢慢缓冲了情绪。

可寻回理智后,时萤忍不住猜想对方可能并未在意队友的调侃。

Fly那句话或许只是字面意思,没其他含义。她努力替对方寻找解释,仿佛只有打碎暧昧泡沫才能稳定心神。

时萤不敢直接询问Fly,惧怕摆到面前的答案会将她逼至不愿面临的情境。

于是她假意镇定,装的若无其事,并竭力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可Fly那句话就像施加在头顶的魔咒,即使已经退出游戏躲避,还是让时萤做了一整晚光怪流璃的梦。

最后的梦境中,她听到一道满含嫌弃的声音——

“这谁家的孩子考得这么差。”

摇晃的视野中,方茼失望地转身离去。

等她扭过头,Fly居然顶着丹良那张奇奇怪怪的脸从身后出现,声线熟悉而低沉:“我家的。”

时萤:“……”

恐怖的梦境持续了整晚。

第二天,时萤毫无疑问地起晚了。

她匆匆洗漱出门,没想到刚踏出电梯,单元楼下的出口处,静站着那道西装革履的挺拔身影。

时萤下意识停住脚步。

每次见到陆斐也穿西装,她都有种撕裂的陌生感。

就像在陈儒朋友圈里看到的那张照片,陆斐也穿着肃穆的律师服站在国际商事法庭,是那种锋芒毕露的灵魂不再掩盖的肆意尽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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