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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吧。

他们摸着身上衣服料子,触感特别舒服,穿在身上也特别保暖。以前哪里穿得上这般好的料子,都是粗糙布料,到处打着破旧补丁,走在山路上,土匪都懒得抢。

他们想:若是同盟,又怎么会跟从那边的政策,给他们分田,就连一开始买田的钱都退回去,一应福利也随着那么呢?

笑容洋溢在脸上,运输物资过去时,浑身都是力气。

今天是岳飞与粘罕对碰的第五日,双方大大小小战场对撞过无数次,从一开始处于下风,到飞速成长起来,也不过五日,粘罕简直不寒而栗。

“该死!该死!该死!”

在一次吃些小亏后,粘罕暴躁脾气一上来,也不管高庆裔的请求,气势汹汹狠抽士兵一顿,又穿上铠甲,扎上行縢,往马上一坐,拔刀高喝:“铁浮屠何在!”

副官一惊:“郎君,现今就用?”

铁浮屠,又号铁塔兵,是他们新想出来的杀手锏,以前从没有部队用过,本是备在难攻之城时,可……如今面对只是一个县城啊!

粘罕坐在马上,不耐道:“底牌要能打得出去才是底牌,再让宋军那将领成长,你我都得死在这里。”

副官敛容应是。

……

岳飞本以为接下来粘罕会做些试探性攻击,没想到却看见一群重甲骑兵,黑沉沉地压过来,如同铁塔靠近,三人为伍,以皮索相连。后用拒马子,人进一步,移马子一步。

而这些重甲骑兵似乎是专门培养来撕开敌人防线,如同榫子,不紧不慢地一寸寸往里打,势若破竹。

“这是何物?”岳飞让人把宗泽和李纲请来,然而纵是和金兵打过不少交道的两位老人见到这重甲骑兵,亦是难得迷惘。

“没见过。”李纲掷地有声:“以往金贼虽然用重甲兵,却也只是五十人一队,前二十人全身着重甲,或持枪或持敲棒,后三十人轻甲持弓箭,相互配合,绝不是这样的铁钩相连,鱼贯而上。”

宗泽眉头微微蹙起:“看来是新战术。”

这可棘手了。

像这样的新战术,想要破除只能……拿人命去堆,堆出一场又一场战斗,对抗久了,自然就能悟出针对的战术。

“不就是人命?”八岁的衣衣探头出来,脸上竟然有开心与放松:“我还以为要什么呢,要人命,堆就是喽。”

岳飞、宗泽与李纲纷纷点头。

慈不掌兵,主公能知这个道理就好。

士兵们得知这事,却是踊跃报名。

李纲哪里见过这种场景,他只见过士兵因为赏赐不够多,临阵哄散。

“他们不怕死么?”

随后,他又听说赵嬛嬛主动揭露自己帝姬身份,迈步在堡垒墙头给士卒打气,为那些赤佬包扎伤口,墙头箭矢横飞,她恍若未觉,最惊险那次,箭矢擦着她颈侧飞过,劲风划出血痕。

李纲说不清自己希不希望帝姬这么做,声音都变了:“何必如此?何至于此?”

他擦了擦脸上泪水,差人取来铠甲,高歌着“擐甲执兵,固即死也,病未及死,吾子勉之”,欲要去登记报名,上战场去对阵铁浮屠。

旁边有士兵好奇问:“你在唱甚?”

李纲身为文人,一向看不起这些士卒,此刻却耐心解释起“擐甲执兵”这个典故。

春秋时,齐晋交战,晋国的解张为元帅郤克驾车,郤克被箭射伤,便对解张说自己受重伤,血都流到鞋子上了。解张却告诉郤克,从交战始,就有箭射中自己的手和肘,自己折断箭杆继续驾车,车轮都被自己的血染成黑红色,就是这样自己都没有说受伤,你身为元帅,忍着点吧。

随后又说:车上只要还有一个人镇守,战事就可以成功。怎么能因为伤痛就败坏国君大事呢?穿上盔甲,手执兵器,本来就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伤痛还不至于死,您还是努力指挥战斗吧!

李纲将典故说完,那士兵看他许久,只平静地说:“我不知道什么国君大事,我只是不想输,如果输了,小官人可能会死。我不想小官人死,也不想我的子女以后没有土地分发,被当猪狗。”

他黑黑瘦瘦,嘴上也没说任何大道理,天下兴亡在他心里似乎很遥远,忠君爱国对他不值一提,可他眼中灿烂神采却又十分令人动容。

李纲沉默片刻,再也唱不出歌来。

这一刻。他竟然觉得自己所想那些感动,在这个士卒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铁浮屠之事传到浚州城。

陆宰在浚州城中坐镇大后方,落叶泛黄,掉在地面,也飘至陆宰肩头。

他听完这个军情,眼中浮现惊恐神情,不停地咳嗽,肩膀上落叶颤动,随着咳嗽,从他肩头滑落。

传递军情的军官安抚他:“长官不必担忧,铁浮屠虽然强大,可我们一定能找到他的破解之法。”

“不是!与这无关!快!你快回去,让宗留守把主公看好!”

“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