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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载我去?”叶昭不能想象坐摩托走长途。

“我的摩托比汽车快!两三个小时就能到。我们吃了晚饭,7点出发,10点前能到。”

叶昭看向巧姨,巧姨不忍心看着叶昭著急找不到人帮忙,也下定了决心,“快来吃饭,我不放心你们,我也一起去。”

就这样,吃了饭,曾祥先去加满油,叶昭带着钱,巧姨藏了把刀,然后一家三口出发了。

叶昭被巧姨和曾祥像夹心饼干似的夹在中间,半路实在累了,她整个脑袋搁在祥崽的肩膀上,在颠簸的路上差点睡着。

幸好没有遇到什么车匪路霸,他们一路风尘扑扑赶到了张家村。

张家村比西山镇距离深城更近,他们九点多就到了。

黄栋梁已经在张军家里等着他们,二十四户姜农,来了十七户,还有七户说了,大家收,他们就收,他们随大流。

黄栋梁对姜农道:“你们看,你们不按照合同收获,人家大老板连夜从深城赶来了。我夹在中间,可太难做了。我以后怎么介绍买主给你们。”

张军不好意思地看着巧姨:“大姐,我们当时说的是提前十天八天收获,现在是提前差不多20天,提前那么多时间,收的姜不耐存,对你们也不好。”

叶昭无语,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她道:“当时说的是提前10到20天左右,合同里也写明了。”

有姜农道:“那天我们都没听清楚!”

“是啊!没听清楚!我们又不认识字,都没看合同。”有人附和!

叶昭和巧姨在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

巧姨道:“我们货车都定好了,这批姜是要运到北方去的,北方马上要下大雪,到时候路封了,运不过去,不是我们非得要难为你们。”

其中一个姜农说:“提前20天,重量差太多了。”

叶昭压着怒火,试图给他们讲道理:“小黄姜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成熟,长不了多少重量的,我们之前也谈好了,每斤加1分钱,然后我们可以提前收获,是不是?”

张军:“你觉得长不了多少重量,但大家觉得20天还能长不少。”

“本来我们的姜就小,再提前20天,太吃亏了。”

“不能欺负人,哪有提前那么多时间收获的。”

“给我们的钱也比外面的便宜。”

“是啊,收的便宜,又要提前收获,欺负我们啊这是。”

众人你一言无一语,叶昭是看明白了,这些看着老实巴交的姜农,就是看他们着急收获,又交了订金在他们手上,想趁机坐地起价。

张军抽着烟,终于说了他们的需求:“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如果一定要提前到这两天收获,每斤加5分。”

巧姨一听来气了:“你们这是抢钱啊!”

“你们到外面去收也要8毛钱,给我们才7毛5分。”

叶昭驳斥道:“一分钱一分货,你们的货要值8毛钱才行啊。”

黄栋梁失望地摇了摇头:“我好心帮你们推销出去,你们自己想想,每年你们的货都是压到最后才能卖出去的,去年5毛钱都卖不到,今年是7毛5分,曾老板人好,还另外给你加了1分。现在外面村子的姜价早就跌了,比你这好不知道多少倍的姜,我7毛就能拿到。”

姜农:“我们打听过了,不可能七毛的,你们还要提前收获,不可能这个价钱。”

巧姨气得想拔刀:“你们就是看我们给了订金,吃定了我们不可能不要你们的姜,是不是?做人不要太过分了!”

黄栋梁还尝试调解,但姜农咬死了一定要8毛,不给到这个数,不收获。

黄栋梁只好把巧姨和叶昭拉到一边小声商量,如果提前那么长时间收获,外面其他村子肯定也要8毛以上。

叶昭问:“别人村8毛以上的货比他们这里的好很多是不是?”

“质量肯定比这里的好,但是你给了差不多2000的订金,如果不在这里买,订金就打水漂了。”

不行,叶昭不想屈服,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瞟了眼张军,张军正抽着卷烟和其他几个姜农在说话,脸上是拿准了他们必须会屈服的得意神色。

她想着他妹妹被打时,他站在一旁完全不出声的窝囊样子,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厌恶。

叶昭小声对黄栋梁说:“现在去订其他村的货,来得及吗?”

“现在去订?”

“对。今晚上必须把事情定下来。凡有人问你,都说是卖去北边的货。”

“有两条村我比较熟,之前断断续续有跟他们聊过,只要想买随时可以谈,货肯定比这边的好。不过,如果这样操作,会有更多人知道我们提前收获的事,隐瞒不了的。”

“这边也瞒不下去,一样的。他们在这儿闹事,陈连发会不知道?说不定就是他给出的主意呢。今天晚上敲定,明后天收获,让他们找多一些工人,工钱我们补贴,两天内收完,就不会有事。你现在就去,你开拖拉机了吗?”

“开了。”

站在旁边听着他们说话的曾祥道:“我骑摩托车送他去,我快。”

就这样曾祥送黄栋梁去其他村子订货,叶昭和巧姨在这里跟他们继续假意磨价钱,拖时间。

张军见黄栋梁走了,也警惕起来,“阿梁去哪了?”

“去给摩托车加油。”

他们这边对合同算价钱,巧姨和叶昭不愿意加钱,姜农是一定要加5分,双方都一分不让。

大概四十分钟后,曾祥和黄栋梁回来了,黄栋梁把叶昭拉到边上聊,“走了两个村子,我只找了这两村里最大的种植户,两天收完,7毛9分一斤,姜的个头很大。”

这就好!叶昭松了一口气。

叶昭走回屋内,跟张军和其他姜农说:“这样吧,我们商量好了,我们只能接受按照合同走的价格,如果同意,你们两天收完,如果你们不同意,那就等到收获时间到了再收。一切按合同来。”

有人不高兴了,“大半夜把我们叫来说半天,不就等于什么都没说吗?”

“是你们得寸进尺,临时加价,没有商誉。那就且等着,到了收获季,再说吧。”

有人担心巧姨和叶昭跑路,又道:“到了收获时间,你们不会不要我们村的货了吧?”

叶昭笑了笑:“只要你们有货,我肯定收,签了合同的,我们是守规矩,讲信誉的人。如果到时候你们没货,那麻烦把订金退回给我们。”

她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当小黄姜都烂在地里的时候,这些贪得无厌的人是什么嘴脸。

不是她没有同情心,而是有些人的贪,太让人失望,跟对方是否农民的身份无关。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姜农们也不愿意让步,就只能按照叶昭说的办了。

其中有个年轻点的小伙,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话。

第二天,除了东山镇的向西村在默默收获外,其他两个村里的大姜户都在热火朝天地收姜,大家把能调集的人马都调齐了,白天收完,晚上则开了探照灯,请了专人看着姜田,不让外人靠近。

晚上其实还好,只要有人带着狗看着,一般就没人敢来。

主要是白天,在忙乱着收姜的时候,就怕有人趁乱放毒。

据说姜瘟是一种细菌,一旦感染上了,哪怕收成后进了仓库,也有可能传染一片,小黄姜慢慢腐烂霉变。

所以叶昭要求每一块姜田收回来的姜不能混装,必须做好标记,单独装车和储存。

叶昭坐着曾祥的摩托车,在两个村落间的姜田中穿梭,傍晚夕阳西下,他们立在比田埂略宽的路上,看着远处的巧姨在监督着农户收姜。

“我妈说,如果你这些小黄姜卖不出去,她要跟你一起去街上摆摊。”

叶昭手里玩着一根小姜苗:“你会不会觉得我们给你丢人?”

曾祥单手插在兜里,“又不是我去摆摊。不过我可以送你去摆摊。”

叶昭笑,专职司机人设不倒。

“如果真没卖出去,你会亏多少钱?”他问。

叶昭轻轻打他一下:“你能不能想点好的,怎么就想着我亏钱呢。我不会亏的,如果真卖不出去,我就运到北方去卖,说不定从此开拓西山小黄姜的北方市场。”

去开拓北方市场?那岂不是亏的更大?

曾祥朝天看着,如果她真亏钱了,他能给她兜底吗?他港城的银行户头有多少钱,他之前从来没记过,给她兜底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他兜底买下了小黄姜能干嘛?他思绪乱飞。

“哎!”叶昭手肘碰了碰他,“那是谁?”

就在前面姜田不远处,有个人好像在解裤子,曾祥回身用手挡住了她的眼睛。

非礼勿视。

“不是!”叶昭掰开他的手,“那人手里拿着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曾祥已经飞奔出去!

那人看见曾祥飞来,拔腿就跑,但那是个小短腿,跑不快,眨眼功夫,就被曾祥给按在了田埂上。

等叶昭跑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吃了一脸的土。

但就算吃了一脸土,叶昭依然立马认出了他。

“这不是发哥吗?你跑这儿来干啥呀?脏活还要自己亲自干啊?手底下没人?还是说,这种活必须自己来,怕给别人知道?”

面对叶昭连珠炮似的发问,陈连发连连求饶,“我就是来撒个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