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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吴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先是吃力不讨好的怂恿刘家给食物里加罂粟壳儿,如今吴家女儿又来强行要香胰子的配方……”虽说香胰子确实十分赚钱,可以说是暴利。但吴家也不缺这个钱。吴家本身做胭脂水粉生意,胭脂水粉生意的赚头只会比香胰子多不会少,吴家这都还不知足麽?

叶嘉本是在心里嘀咕,周憬琛闻言却笑了一声:“你会嫌手里握着的赚钱路子多麽?”

叶嘉:“……不会,人只会越赚越贪。”

“人的胃口都是越吃越大的,吴家当了这么多年的首富,最是看中钱财。有什么赚钱的路子都会掺和一手。再说,赚得多花的也多。吴家想要家业安稳坐大,打点的银子必然不会少。上头人一伸手要钱,那索要的就不是千两的小数目……”

周憬琛额头沁出了冷汗,他的伤口还未长合:“不过吴家目前还没有底气闹大。苏勒图再疼爱他女儿,也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做色令智昏。再说,花无百日红。”

周憬琛幽幽的道:“贪恋美色之人从来都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嘉娘,你说呢?”

叶嘉:“???”

她说什么,她是贪恋美色,但她又没有新人旧人。

翻了他一对白眼,叶嘉赶紧起身去取了纱布和金疮药过来。只是出门一趟,他才愈合的伤口又撕裂。右肋骨下方有红色的血渗透出来,叶嘉干脆又解了他的腰带。

才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服,周憬琛的脸就又煞白了。叶嘉忙过去将人扶起来,搀扶着他坐到床边去。

估计是布料沾到伤口上去,撕下来会扯到肉。叶嘉动作已经很轻了,周憬琛内里的衣裳还是被冷汗给湿透。额头的冷汗一直往外冒,他也不用叶嘉给他脱,自己小心地将外衣脱掉,轻轻地擦拭身上的汗:“你站远一点,熏着你。我自己来。”

……确实汗湿了一捂就容易馊,但也不算是太难闻吧,不过周憬琛的顾虑她也能理解。

考虑到他的自尊心,叶嘉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哦,好的。”

床上那人擦拭身体的手一顿,偏过头来看叶嘉。

叶嘉眨了眨眼睛,垂眸与他四目相对。周憬琛握着布巾子的手搭在膝盖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叶嘉。叶嘉被他盯得有些莫名其妙,默默放下了搭在鼻子下面的手:“……怎么了?”

周憬琛一脸谴责加不可思议:“……手放在鼻子下面作甚?”

“没,”叶嘉翕了翕鼻子,“鼻子痒。”

周憬琛:“……”

他默默地低下头,手慢吞吞地擦拭着自己的胳膊。虽说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什么表情,但浑身上下加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一股莫名的蔫吧。叶嘉挠了挠脸颊,企图哄他:“……没觉得你馊,真的是鼻子有点痒。我要是觉得你馊,刚才就不会扶你的。”

“……若是当真不嫌我味儿,你为何会说出‘馊’这个字。”周憬琛一针见血。

叶嘉:“天热嘛,一出汗都有味道,不止你一个。”

“哦。”

叶嘉:“……”

一站一坐,床上的人垂目敛神,好似一朵被暴雨打过的白莲花。不知是不是叶嘉的错觉,总觉得周憬琛这个人好像变得越来越幼稚了,有时候还特别的抠字眼儿。

“你还要不要上药?不上我就走了?我还有事。”叶嘉转移话题道,“唉,你伤口又渗血了。”

周憬琛幽幽地看了她许久,才掀了掀嘴皮子小声地嘀咕一句:“白眼狼。”

叶嘉:“……”

重新给他上了药,也差不多到午时。今日西施铺子整顿大酬宾,肉食是半价卖的。早早卖完就关了铺子,叶四妹秋月两也采买了明日要用的食材回来。回了沈府,叶四妹便匆匆跑过来看叶嘉的情况。知道她没出事才放心地又去了后厨。

叶嘉总觉得这件事必须得一劳永逸地解决。不然吴家这么三天两头的来一回,时不时背地里搞点小动作阴她,她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思来想去,两个解决方案,一个斩草除根。尽早查清楚吴家生意的猫腻之处,而后举报出来一劳永逸地解决。另一个便是给吴家时不时给制造点麻烦,让他们空不出心思来对付旁人。

古往今来想把生意做大,手里多多少少会有点见不得人的事情。其实找麻烦也费神,得时时刻刻盯着人家。本质上还是第一种方案更便捷一些。叶嘉仔细权衡之后,选择第一种方案。正好吴家有罂粟田,这东西大燕人对此知之甚少。下至百姓上至世家贵族,都认为是滋补品。若是让人知晓这东西的危害,自有人会去收拾。叶嘉就不信吴家做生意这么多年,没有得罪人。

心里琢磨着这些事,樱桃忽然匆匆从外头小跑进来。

“何事?”

樱桃立即将余氏定制那批瓶子已经送到之事告知,“主子,那匠人在花厅。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看看成品如何。”

梨花膏不能再耽搁了,瓶子到得刚好。叶嘉于是点点头,赶紧过去。

穿过回廊,又绕过一个小花园到了外院的花厅。余氏跟那工匠人在花厅里说着话,不知在说什么,余氏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大了。叶嘉以为是出了什么质量问题就赶紧走进来。

倒也不是质量的问题,瓶子烧得品质还算不错,就是上色的花色不是余氏想要的。

余氏皱着眉头,有些心烦的样子。说起来,原本叶嘉说木质瓶子耐摔好用,倾向于用木雕的瓶子。后来考虑到木器不如瓷器光滑,密闭性不如瓷瓶好。改用了瓷瓶。瓷瓶烧制就快多了,一批货放进窑子烧出来,添上花色就能用。

“我看看,先别着急。”叶嘉从余氏手中接过了瓷瓶,下窄中宽上收口的瓶子有些像小酒坛。上面点缀的花是飘散的梨花瓣儿,与余氏先前设想的花团锦簇的样子大不相同。但不可否认,也十分好看。

叶嘉拿着一个瓶子打量了许久,其实觉得这留白还挺有意思的,有种飘零的意境。不过余氏却有不同的见解,她眉头紧锁:“虽说这般花纹点缀的还不算突兀,但世家贵妇是不喜这等飘零无根的瓶子的。大家族买东西样样讲究一个吉利。花团锦簇才叫人看了心里高兴。”

……不得不说,还挺有道理的。叶嘉一个现代人没有吉利的观念,但时下人是有的。

叶嘉思索了片刻,回头看向不知所措的工匠:“这瓶子出了多少个?”

“一窑出两千多个。”工匠也没想到会因为花纹惹得客人不满。如今这些瓶子都画完了,想改也不好改。退回去重做,又是一番功夫。

作坊里的梨花膏其实已经存放挺长时间,虽说这东西盖的严实不容易变质。但一直拖着不处理,往后也是会坏的。就算余氏当初做这一批货是为了试做,但药材却是花了成本的。时间不等人,轮台的铺子也不能总这么空着:“这样吧,这次先用了这个瓶子,我来想办法。”

其实吉利不吉利大多数时候是由一张嘴说的,嘴巴会说,说的人信。那就是吉利。再说这个东西市面上还没有过,叶嘉本身就是要做营销的。

余氏听叶嘉这么说,有些不放心:“这真的能用么?”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叶嘉点点头,看向工匠时还是严厉道,“这次的事故本身是因为你们的画师做错了画,原本这批货我是该全退了不要的。但看在你们也辛苦一场的份上,我们便也宽容些。这样吧,这批货得等试卖效果出来才能给你们工钱,且原先说好的价格要变。”

工匠本以为官家夫人必定会十分苛刻,没想到校尉夫人如此良善。想着这段时日东乡镇安宁的日子,心中不由十分感激:“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便是不要工钱,也是应当的。”

叶嘉点点头,叫人将工匠送出去,立即就跟余氏去一趟作坊。

余氏叹了口气,但心中也十分宽慰:“嘉娘性情宽仁良善,也是允安的福气。”

两人去到周家的作坊,原先早制作好的那些梨花膏装在两个硕大的罐子里,放在背阴干燥的仓库里。此时拿出来重新装瓶,一个小瓶才婴儿拳头大小。两大罐装了上千瓶,还剩了一千个空瓶子。

说起来,叶嘉最近也有试用余氏制作的这个梨花膏。比起老大夫的普通滋润,余氏这个效果要更明显一些。毕竟她在里头特意放了一味养肤的药材。研磨出来的味道虽说差了些,但叶嘉如今在大热天也能感觉到这东西用了以后皮肤的水润。

“东西不等人,不拖了,明后两日就安排人送去轮台。”叶嘉做事雷厉风行。

安排人送货过去,叶嘉本人自然也是要过去的。

新店开张她本人不过去,出了事情也没有人能担起来。余氏有些不乐意叶嘉走,难得儿子回来养伤,儿媳又要出远门。这小夫妻俩这般时时分离,长久以往定然会影响感情的。不过余氏也知晓这生意十分赶急,香胰子那边才损失了一条路子,梨花膏自然得补上。

犹豫了片刻,余氏开口道:“嘉娘啊,这回你去,得多少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