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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程程年纪小, 实际上小丫头精得很,哭了会后见没人哄就自觉忍住了眼泪。

但她也是有脾气的,下车时不肯让爸爸妈妈抱, 自己扶着座位下去。进屋后也谁都不搭理,径直坐到沙发上, 低着头捏着奶糖, 一副受气包的样。

王芳看得纳闷,轻声问程蔓:“程程怎么了?”

程蔓语气淡淡:“闹脾气呢,不用管她。”说着她就上了二楼,早上出门太仓促, 她到现在连牙都没刷。

但上了没几阶楼梯,程蔓就停住了脚步,扭头看着陆平洲说:“不许给她买糖。”

听到这话陆平洲还没说什么, 程程先不高兴了,她猛地侧过身,冲着程蔓重重地哼了声,喊道:“坏妈妈!”

闺女持续作死, 陆平洲也很无奈,说道:“好。”

程程闻言睁大眼睛, 等了会没见爸爸收回话, 又大声说了句「坏爸爸」, 就气鼓鼓地坐了回去。

听到这话, 程蔓倒是乐了, 笑话陆平洲道:“让你当好人。”

说完就上了楼, 留下里外不是人的陆平洲看看客厅里的闺女, 然后再抬头看一眼空无一人的楼梯, 忍不住叹了口气。

左右为难, 就是他现在的真实写照。

……

都说小孩不记仇,生气了哄一哄就行。

但程程不是这么好哄的小孩,到晚上还在生妈妈的气,不肯跟她挨着睡。

程蔓也不是那种会一味追着孩子哄的家长,小家伙不乐意跟她挨着睡,她还不乐意挨着她呢。

把晚上观察闺女体温的工作交给陆平洲后,就心安理得地在床的外侧躺下。

被夹在中间的陆平洲一晚上没睡好,倒不是不习惯睡在中间,而是惦记着闺女的病情,夜里醒了好几次,给她掖被子摸体温。

好在小姑娘身体向来结实,昨天打过针后,体温就一直维持在正常区间里,没有烧起来。

虽然没发烧,但第二天上午程蔓还是请了假,带闺女去医院打针。

跟一般的小孩比起来,程程算记仇的,但跟大人比起来记仇的时间又没那么长,基本不会过夜。

昨天晚上她还不肯挨着妈妈睡,今天早上睡在中间的陆平洲一走,母女就渐渐贴到了一起。

早上醒来后,程程也没觉得跟妈妈挨着有什么不对,被叫醒时还直往妈妈怀里蹭。

她不想起床啊!

但程蔓想着最近感冒的人多,去晚了打针都得排队,而且程程昨天输液花了近三个小时,不早点去中午可能都赶不上回来吃饭,就不顾闺女撒娇把她从床上挖了起来。

程程身体还没恢复,这一天咳得虽然不厉害,但没怎么断,再加上早起犯困,洗漱完坐到一楼餐厅时,人还有点蔫里吧唧的。

早饭吃得也不多,跟昨天一样喝了一碗粥,就粥的菜倒是没少吃。

昨天傍晚有人来卖卤味,程蔓让王芳去买了一斤鸭脖一斤鸭翅,素菜也七七八八称了一斤。

昨晚吃了一半,今早煮粥时王芳就只炒了一盘青菜,再把卤味从冰箱拿出来就粥。

程程挑食不爱吃青菜,卤味里的素菜倒是还好,当然她最喜欢的还是荤的鸭脖鸭翅。

在吃的方面小姑娘非常双标,青菜里放一点辣椒都能哈着气说好辣,吃卤味辣得眼泪直流也能嘴硬地说不辣。

昨天来卖卤味的那家,鸭脖鸭翅口味都偏甜,不怎么辣,所以闺女吃的时候程蔓没怎么管。

于是一顿早饭吃完,小姑娘不止手上全是油,嘴巴鼻尖也都沾了油光。

程蔓见不得她这样,赶忙把她带到二楼浴室,让她打肥皂好好洗了两遍手,脸也擦了好几遍,重新擦上儿童霜才出门。

坐车到妇幼医院,程蔓领着程程直奔儿科。

她们来得不算早,科室里已经有了十来个小孩,两人进门时,正好赶上护士给其中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扎针。

小孩应该是被奶奶抱在怀里,痛得直嚎。

他的哭声太有感染力,随着他扯着嗓子嚎起来,周围好几个孩子也渐渐忍不住眼泪,里面哭声震天。

听到他们的哭声,程程关于打针的记忆渐渐回笼,拉着程蔓的手不肯再往里去,仰着头可怜巴巴地问:“妈妈我不想进去了,我们可以回去吗?”

程蔓低声说道:“打完针才可以回去。”

“我不想打针。”程程噘着嘴说。

程蔓蹲下来,看着闺女说道:“可是不打针,病就不会好,难道你想鼻子一直这么塞下去吗?”

程程吸吸不通的鼻子,嘴硬地说:“我想一直这样。”

程蔓:“……”

还好她早有准备,程蔓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昨天买的奶糖,举在闺女面前说:“你进去打针,这颗奶糖就是你的,怎么样?”

小姑娘眼睛瞬间定住,但又很快移开:“妈妈会骗人。”

程蔓问:“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昨天!”程程回答得铿锵有力,“说好好多好多颗奶糖的,可是妈妈只给我两颗!”她竖起两根手指,用力伸到程蔓面前,强调道,“两颗才不是好多好多!”

程蔓则依然坚持昨天的说法:“可是妈妈的好多好多颗,就是两颗啊。”说完见小丫头还要争辩,抢在前面说道,“好多好多本来就是量词,可以是两颗三颗,也可以是十颗八颗甚至你说的一百颗,每个人的想法都会不一样,如果你想要一百颗,你就不应该对我说好多好多,不然妈妈怎么会知道你想要的是多少呢?”

小姑娘脑袋虽然灵活,但毕竟才三岁,逻辑能力没那么强,很快被程蔓这段话绕了进去,开始怀疑自己,表情纠结地问:“是这样吗?”

“当然。”程蔓面不改色地点头,再次举起奶糖说,“妈妈刚才说你进去打针,这颗奶糖就是你的,有确切的数量,对不对?”

程程歪着头问:“是吗?”

“这一颗啊,一不是吗?”

“是哦。”程程恍然大悟,盯着奶糖看了会,又转头去看那些嚎啕大哭的孩子,犹豫着说,“可是、可是打针好痛。”

“就算你现在不打,再发烧还是要打针,现在打还有奶糖吃,发烧再打连奶糖都没有了哦。”

程程低着头,看着脚尖不吭声。

程蔓将奶糖递给她:“这个给你,你跟妈妈进去,好不好?”

小姑娘伸手接过了奶糖,却没有说话,程蔓知道她这样就是没那么抗拒了,起身牵起她的手去找医生。

见过医生做完检查,程蔓才带着程程去缴费找护士打针。

缴完费回到儿科时,之前嚎啕大哭的孩子都累了,输液区难得安静。所以护士拿着药水过来时,程程并不紧张,两手捏着奶糖,将糖纸一点点拆开,又一点点包裹回去,玩得不亦乐乎。

但程程没能自娱自乐太久,等护士把药水瓶挂到挂钩上,再撕开针头上面的包装,她看到药水顺着软管往下,从针头流出,不自觉往程蔓怀里缩了缩,声音颤抖地喊:“妈妈……”

“妈妈在这。”

程蔓将程程抱在怀里,左手捂住她的眼睛,右手握着她的手腕。

护士将橡胶的止血带用力缠在程程身上,然后拍了拍她的手背,找出血管,再拿起针头,对准扎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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