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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沅拎着一根刺柏枝儿,扫了扫鼻尖,八卦地问:“他回京城,那…你在哪儿过年?”

“我肯定跟小姝一起啊,如果你爸爸妈妈要回来,我就带小姝回自己家。”

“他们都组新家庭了,一个在上海,一个在江北,才不会回来!”秦思沅翻着白眼,“我就当他们死球了。”

苏渺无奈地笑着,戳了戳她脑门:“仔细遭雷劈。”

“不过话说回来,迟鹰为啥没邀请你跟他回去过年喃。我男朋友今年都在约我去他们家哟。”

“他-们-家?”苏渺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对啊,初一到初五,一天去一家,真的累死老子了。”

“……”

苏渺对这女海王也委实无话可说,跟季骞闹掰之后,她换男友的速度堪称百米跨栏。

“我和迟鹰这才刚交往,怎么好去他家,而且他回去还有很多公司的事情。”

“你们都这么多年了好吗!”秦思沅要还想帮她哥,唯恐天下不乱,揪着苏渺道,“除非他不想带你回去。”

苏渺用刺柏条刮了刮她的手臂:“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了你,我才不想跟他回去过年呢。”

秦思沅严肃地说:“你想不想是一回事,他邀不邀请你,又是完全另外一回事了哟。”

“他回去要做正事的呀,还和宋言欢学姐一起带了项目回去跟他爷爷汇报,哪有空……”

话音未了,秦思沅尖锐地打断了她:“啥子哎!他还带起其他女生回去?你是不是疯了,这都能忍!我要是你,我就跟他打一架了!”

“……”

看着她一惊一乍的样子,苏渺连忙摆摆手,让她放低音量。

周围好些个熏腊肉的街坊呢,太丢脸了。

“只是工作的事。”

“不管是什么事!他把自己正经的女朋友晾边上,带另一个女生回家,这都不正常,好吗!醒醒吧我的傻妹妹,你还帮他说话。”

秦思沅气得脑袋都冒烟儿了,手里摧残着那枝可怜的刺柏条,使劲儿拍着地,“跟你说,这绝对不能忍,你快回去跟他大闹一场!打不赢给我电话,我来帮你!实在不行叫我哥也来!”

苏渺笑了起来:“有什么好闹的呀,而且他们只是共事而已,这方面我信得过迟鹰。”

迟鹰给过她保证,她不会胡乱吃醋了。

“绝了,你真的绝了。”秦思沅恨铁不成钢地揪着她的衣袖,“你说,他们只是工作关系,迟鹰也不会三心二意,好嘛,那你能保证那女人没有其他心思。”

“这个…”

苏渺无法判断。

她与她只有一面之缘,而那一次,她对迟鹰的体贴和关心也是不加掩饰的。

秦思沅见她沉默,便又继续道:“宋言欢是哪里人?”

“我不知道哎。”

“好,我们假设她不是京城人,那她跟迟鹰回去,你说她住哪儿,住酒店吗?”

“肯定啊!”她知道迟鹰绝对不会把女人往家里领的,“这点基本的信赖,肯定有啊,你也了解迟鹰,他才不会乱来。”

“对,我太了解迟鹰了,所以你说他这种待人以礼又体贴、周到的男人,会不会在年三十把宋言欢一个人甩酒店里孤零零地过年?”

“……”

“所以年夜饭的时候,迟鹰会不会领着她回去见家长?见了家长,家长会不会把她当成准儿媳。”

她一连串的反问,直接把苏渺给问懵了:“也许…也许不会见家长,只是两个人一起过个年嘛。”

“豁!”

秦思沅直接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苏渺,“两个人…孤男寡女在酒店一起过年,你还挺大方的也!”

苏渺这才反应过来。

的确,第二种情况好像更糟糕。

她不言语了,一个人闷闷地烧着刺柏枝。

一开始迟鹰说带宋言欢,苏渺心里不舒服,但也只是转瞬即逝而已。

因为知道俩人事业上有联系,回去也是为了合作项目。

她信任迟鹰,没必要去吃这种醋,庸人自扰。

但听秦思沅这样一说,再细想来,心里隐隐有点不是滋味了。

“那他要带她回去,我也没办法呀。”她扔掉手里的枝条,“人家回去是有正事的。”

秦思沅冷静了下来,坐在她身边的小板凳上。

默了片刻,她认真地对苏渺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不好听,你别见气,我当你是姐妹才说的。”

“读书那会儿,你跟我说的那些话,也没见得有多好听,我也没跟你计较啊。”

秦思沅舔了舔唇:“我觉得他根本没想把你介绍给他家里的人。”

苏渺连忙反驳:“以后会的,等我研究生毕业了。”

“还等研究生毕业,那就是三年之后吧。”

秦思沅看着她,“恕我直言,就你们俩这么多年的感情进度条,早就拉到满值了。我和你说,如果是我哥…你只要给他个眼神,他明天就能巴巴地送上戒指,问你求婚。”

“……”苏渺睨她一眼,闷闷说,“你扯哪儿去了。”

“苏渺,你现在是我的家人,我要提醒你哦,男人心里啊,事业永远是第一位,尤其是像迟鹰这种…自小就在和这个世界做对抗的男人,他绝对把他的理想放在no.1。”

“你这么懂他。”

“废话,我喜欢了他这么久,说句不好听的,我比你都更了解他。”秦思沅笃定地说,“如果你和他的理想发生了冲突,你说他会怎么选。”

苏渺不甘心地说:“迟鹰是有很远大的理想,这没错,我也会帮他的,怎么会冲突呢?”

“你能帮他多少?”

“我会照顾他的生活,让他健健康康的,不要再生病了。”

“那他为啥不去请个保姆?”

苏渺有些生气了,克制着脾气:“秦思沅,你说话真的很难听,完全不考虑会不会伤人。”

“能伤到你,是因为我戳到你的痛处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其实你并非他的良配,能帮到他的地方,微乎其微。他还有更多更好的选择,门第、家世,能力…各方面匹配的女孩,他选择太多了。”

“所以你说得对,他大可以请个保姆,大可以和宋言欢这种更般配的女孩在一起。但他还是回来找我复合、还追我来着,这说明他心里有我呀。”

苏渺还是据理力争、和她辩论,捍卫着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得了吧,他回来找你,十有七八是想干你,毕竟是初恋,高中那年又分得那么意难平。”

“……”

“你说说,你们这些天,你是不是什么都给他了,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巴巴做了。”

“……”

苏渺彻底不想搭理她了,背过身去一个人默默地烧着刺柏条。

秦思沅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话太直白了。

苏渺不像她身边诸如杨依依这样的闺蜜,经历得多,感情啊、男人啊什么的都看淡了,特别想得开。

苏渺不是。

她守着她的孤独无望的爱情,独自饮泣了四年。

她爱迟鹰,都爱疯了。

“行,迟鹰应该没这么渣。”秦思沅怕她伤心,圜转道,“他来找你,也是真心要跟你好。”

苏渺眼睛都红了,揉了揉眼角:“你现在又这样说了。”

“哎呀,你哭啥嘛!”

秦思沅心疼又无奈,“我劝你不要这么喜欢他了,真的…”

“这都能劝吗,我都要怀疑你不安好心了。”

“呵,我跟你说,我的男人个个都舔我,我还能再吃回头草?绝对不会了。话说回来,你迟鹰舔你吗?还不是你巴巴舔人家。”

“你这比喻太粗俗了,我跟他感情很好,你别挑拨离间了。”

“那你哭什么哭。”

“我…”

秦思沅不知道苏渺这四年是怎么过的,更不知道她这颗心,早已满目疮痍,经不起刺激。

迟鹰是苏渺最软弱的部分,用他来摧毁她,一秒钟都撑不住。

“迟鹰不是你说的那种人,秦思沅,你不要来跟我说这些了,我做什么都是自愿的,我只想好好和他在一起。”

“我的傻妹妹。”

秦思沅单手搭着苏渺单薄瘦弱的肩膀,“我只想让你看开一下,你记得迟鹰走那年对你说过的话吗?”

苏渺当然记得,他让她…任何时候,对别人的爱都不要超过自己。

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你看,他就是这样的人,可你还这么爱他,那他就拥有双份的爱了,而你又拥有多少?一无所有的人,还是你啊!”

“才不是一无所有!你别再说了。”苏渺用刺柏条轻拍了她一下,“再多说一句,就不和你玩了。”

“你还不和我玩,你小学生吗。”秦思沅睨她一眼,“我就是让你悠着些,别傻兮兮的什么都给出去。对男人,永远要有所保留。”

这些简单朴实的道理,她的闺蜜们都懂,因为她们身经百战,都是情场高手了。

但苏渺不是,迟鹰是她的初恋,也是她唯一爱过的男人,连当年那样严重的背叛都可以原谅。

但凡迟鹰的品行…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的倾斜。

她将一败涂地。

可是要赌一个男人的良心,简直比买股票基金风险更高!

秦思沅知道苏渺不爱听,但她还是揽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道——

“宝,如果迟鹰回京城过年之前,没有跟你承诺婚姻,就带着那个女人走了。答应我,放弃他。”

苏渺将一枝刺柏条扔进火里,听着噼里啪啦的响动,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