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肮脏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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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是我爸爸?”
“看嘛,照片为证,你要是还不相信,就跟我去做亲子鉴定。”
苏渺捡起合影照片,看着照片里那个垮着脸的女人:“你知不知道,妈妈已经走了,你现在回来有什么意义…”
“我听说了,给别的男人生娃儿死球了。”徐尧揉了揉鼻子,轻蔑地说,“走了更好,那个恶婆娘在,还能让我们认亲吗!”
听到他这样说母亲,苏渺脑子“嗡”的一声,愤恨地望向面前的男人:“你…你滚出去!我不认你!”
“闺女,你是我的亲骨肉哦,你不能这样撒!”
“你滚!”
苏渺推搡着男人,将他推出了房门,“我们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现在我不需要你了,我妈妈也不需要你了,你给我滚出去,再也不要出现了!”
“那不行哦!”徐尧仍旧死皮白赖地笑着,粗壮的手臂挡着门,“听说我幺儿都考上大学了,还在读研究生哦,有大出息了,你是不是该给你爸爸养老嘞?”
“我…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也没有养过我,我凭什么给你养老!”
“我是你爸爸啊!你给我养老天经地义,就算去派出所,道理也在我这里!”
徐尧想了想,妥协道,“不过嘛,现在谈养老还早了些,不然你给我点钱用嘛,你爸在澳门那边做生意亏了点钱,现在还欠着一屁股债,你给我点钱嘛。”
苏渺有些慌了:“我…我没有钱,我现在自己还在读书,我哪有钱。”
徐尧眼角勾了笑:“你没钱,但是你男朋友有钱撒,网上的视频我可都看到了,你找了个好有钱的男朋友哦,还是个富二代,随随便便几百万都不是问题。嘿嘿,没想到我女儿还有这种出息,比你妈强多了。”
听到这番混账话的苏渺,情绪再也绷不住,冲他歇斯底里地大骂了起来:“滚!你给我滚啊!你再不滚我就报警了!你是哪里来的流氓!杂碎!你不是我爸爸!你想都不想要,我死都不会给你钱,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她现在心里的恐惧已经全然被驱散了,只有无边的怒火在胸腔里熊熊地燃烧着。
她抄起木椅子砸向面前的男人,“滚啊!”
“哎,你这…”
徐尧挡开了椅子,他也看出来了,这小姑娘情绪这样激动,这会儿只怕是不可能从她身上榨出什么油水了,反而还会把关系搞僵。
“好嘛,我走,你自己冷静一下。”徐尧退出了房门,“好好想一想,你是我女儿,永远都是,血缘是斩不断的,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
说完,他啐了一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筒子楼。
而他最后的那句话,宛如一根根尖锐的钉子,将苏渺钉在了墙壁上,动弹不得。
全身血液逆流,冷颤不断。
他说的对,罪恶的血缘…就像某种不可挣脱的宿命。
她眼睛微红,抬头望向了那一格小小的四方天。
努力奋斗了这么多年,拼命想要飞出这黑暗恶臭的泥沼。
可她飞不出去啊!
有好多只手拖拽着她,她飞不出去,更追不上他。
不,不仅追不上,她还会拖累迟鹰,还会把他拖入泥沼,一起沉沦。
两个小时后,副食店的王爷爷看到苏渺失魂落魄走出来。
她表情麻木,愣愣地站在阶梯上,眯眼望着天际西垂的太阳,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叫住了她:“丫头,没得啥事撒?有什么跟爷爷说。”
“没事,王爷爷。”
“莫理那个二流子,快回家去吧。”
苏渺僵硬地走过来:“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王爷爷叹了口气:“哎,你妈是个命苦的人,农村出来一个人在外面闯,也没读啥书,稍微长相比别人好点,又被男人给…”
他顿了顿,不再说下去,转而道,“徐尧是你爸爸,但是这也不代表什么,你要自己争气,晓得不!”
“我晓得了,谢谢王爷爷。”苏渺走进副食店,从柜子上拎了一瓶蜜桃味的白酒江小白,回身扫码结了账。
……
夜幕降临,一个人在街上游荡了很久,她很害怕,害怕得连家都不敢回。
不敢回原来的家,也不敢回迟鹰的家,她觉得自己真的好脏。
见到那个黑斑男人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头发、她的皮肤、她的指甲、甚至她的血液…全都是脏的!
迟鹰是那么洁癖的男人,他肯定也会嫌她脏。
眼前的路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她漫无目的、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路上不断有人回头看她,但她已经顾不得了。
苏渺坐着皇冠大扶梯上了两路口,在昌昌小面馆买了一碗豌杂小面,朝着妈妈的伊人浴足店跑了过去。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妈妈…”
浴足店门口的保安拦住了这个醉醺醺的女人:“你找哪个?喝醉了啊,喝醉了不能进去哦。”
“我找我妈妈,我妈妈在里面上班啊。”
“你妈妈是哪个?”
“我妈妈是苏青瑶啊,她在这里打工,28号技师。”
“没这个人啊。”
“怎么会呢,妈妈!”苏渺只顾着往里闯,“妈妈!”
“真的没得这个人,不然你给她打个电话嘛。”
“啊,好!”苏渺摸出了手机,拨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但是号码里传来了一个冰冷无情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怎么会是空号呢,你让我进去,我妈妈在里面。”
“哎呀,你这人…”
就在这时,有几个男人走出了浴足店。
看到苏渺,其中一个男人连忙迎了上去,从保安手里将她拉扯了过来。
“苏渺,你怎么在这里?”
“你…你是哪个?”
“我是季骞。”
季骞看着面前的女孩,脸颊绯红,泪痕交错,眼睛都肿起来了,脸庞的发丝也被眼泪腻着,狼狈不堪。
但即便如此,也掩不住她惊心动魄的美貌。
他嗅到了她身上浓郁的酒味,“你喝多了,你在这里做啥?”
“我找我妈妈,我妈妈在这里上班,我打电话她也不接。”
“你妈妈…”季骞抿了抿唇,“她已经走了五年了。”
“你在说啥哦,我妈妈刚刚还给我发短信,叫我给她带最喜欢的小面,她说她按了一下午,手都酸了。”
季骞扶起了她,摸出了手机,翻出了通讯录。
通讯录里,他指尖在秦思沅和路兴北两个联系人的名片上犹豫了几秒。
选择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