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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玖兮一下子愣住,萧子铎像没事人一样放下衣袖,说:“很丑吧,让四娘子见笑了。”

谢玖兮本能感觉到这些痕迹很不好,她不由放低了声音,问:“这是怎么回事?”

萧子铎垂着眼睛,不肯说话。谢玖兮以为萧子铎被人欺负了,拉着他就要去找谢韫容:“你不用怕,大姐姐和我说了,被欺负了一定要去找大人。我大姐姐人很好,我带你去找她,让她惩罚打你的坏人……”

“不要。”萧子铎忙拉住谢玖兮的手,低低说,“是我娘。”

谢玖兮再次愣住,不可思议道:“是我二姑姑打你?”

萧子铎摇头,睫毛垂下浅灰色的阴影:“不是,是我另一个娘。”

谢玖兮不懂萧子铎为什么会有两个娘,她不想看他不高兴,拍着胸脯说:“没关系,我一出生就没有娘,你有两个娘,我们两人在一起,那就一人一个娘了。”

萧子铎轻轻笑了,说:“怎么能这样算,这种事情不能平分。”

“怎么不可以。”谢玖兮灵机一动,想起大姐姐议亲时听来的话,信誓旦旦道,“我祖母说,只要两个人成婚,父母就变成两个人的父母了。以后我们两人成婚,这样你有一个娘,我也有一个娘。”

萧子铎看着面前冰雪团子一样的小女郎,心想她被宠着长大,完全不懂这种话的意义,等她长大后,肯定就不会愿意嫁给他了。

萧子铎心中涌上股失落,等再过几年,她就会对他避之不及。或许无须过几年,等一会见了谢老夫人和谢颖,有长辈提醒,她很快就会明白,像她这种身份的世家女郎,只有萧子锋才会成为她的朋友。

以及未来夫婿候选人。

萧子铎心情低沉,这时候手腕上忽然传来一股拉力,谢玖兮拽着他,快步往厢房跑去:“受伤了要包扎,现在我是姐姐,我帮你包扎。”

谢玖兮说风就是雨,萧子铎被她拽得跌跌撞撞,一直没法纠正她才是表妹这个事实。谢颖带着孩子们省亲,谢家所有仆妇都在前厅伺候,没人守着后院。谢玖兮把萧子铎拉入自己的房间内,推他坐到榻上,乒乒乓乓翻出药箱。

谢玖兮努力回想谢韫容当时是怎么做的,对萧子铎说道:“把衣服脱了。”

萧子铎坐在女子软榻上,正如坐针毡,听到谢玖兮的话忍不住叹息:“四姑娘,你是女子,不能说这种话……”

谢玖兮问:“那你对我就能说这种话了吗?”

萧子铎噎住,清冷的侧脸慢慢染上薄红:“这种事不能随便说,太轻浮了。”

谢玖兮不懂:“什么叫轻浮?”

萧子铎从小在别院长大,行动不得自由,吃食有一顿没一顿,忍受着下人的白眼,还要忍受母亲的咒骂虐待,他很早就在仆人的闲言碎语中成熟起来。他知道那个男人去母亲屋里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是在强迫后生出来的,许多人背地里都骂他肮脏,骂母亲低贱。

他们都说,但凡母亲有气节些就直接自尽了。堂堂正妻成了见不得光的禁脔,还生下萧子铎这个耻辱,一国公主能贪生怕死到这个程度,真是下贱。

墙倒众人推,南阳公主本是正妻,现在却被曾经伺候她的奴仆指点。每次那个男人走后或者仆人说完闲话,母亲都要疯癫很久,萧子铎身上的伤痕也会格外多。可是,萧子铎宁愿母亲打他骂他,也不希望母亲真的自尽。

他知道,母亲尝试过很多次杀那个男人,只不过每次都失败了,要不然母亲还真不稀罕活着。他害怕母亲不再想杀萧道,或者不再恨他,那样,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这些话,萧子铎怎么和谢玖兮说?他看着面前女郎清澈见底的眼睛,磕磕巴巴说:“轻浮……就是两个没成婚的男女做不该做的事。”

谢玖兮刨根究底问:“什么叫不该做的事?”

萧子铎结巴,耳朵都红了:“就是,就是……”

他支吾许久都说不出来,谢玖兮很有大姐风范地挥挥手,说:“没关系,反正我们以后会成婚,现在做什么都不叫轻浮。你把衣服脱了,我要涂药了。”

萧子铎磨磨蹭蹭解开了上衣,谢玖兮像之前自己从树上摔下来时,大姐姐给她上药那样,用棉花一点点涂到萧子铎身上。谢玖兮的动作不算娴熟,下手也轻一下重一下,萧子铎反而被她捏痛了。但是萧子铎一声都没有吭,默然让谢玖兮折腾完每一道伤口。

除了母亲,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这么久的话。然而哪怕是母亲,也没有关心过他的伤。

谢玖兮给萧子铎上半身涂完了药,她还意犹未尽,说:“下面呢?”

萧子铎一听,拢起衣襟就要从榻上起身。谢玖兮哪能让他跑,纵身一跃扑住他:“别动,把下裳脱了。”

他们两个孩子一般大,谢玖兮从小吃得好,借助体重优势竟还真把萧子铎压住了:“还没完,你要脱下裳……”

萧子铎推不开她,只能死死拽住自己的腰带。挣扎中两人衣服都散开了,谢韫容正到处寻找谢玖兮,她听到屋里有动静,忙进来查看,差点被眼前这一幕吓死:“皎皎,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