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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慕明棠不和谢玄辰同睡一事,也彻底暴露了。

慕明棠走回自己的小隔间的时候,身后已足足跟了四个丫鬟,两个蒋家来的陪嫁丫鬟,两个从晋王府调过来的。慕明棠假装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期间丫鬟好几次提出帮慕明棠更衣,都被慕明棠拒绝了。

开玩笑,两个是蒋太太的人,两个是谢玄济的人,慕明棠哪个都不敢用。她本以为自己睡下后,她们就能消停了,结果她委实低估了东京培养出来的下人。晋王府那两个丫鬟硬是搬来了铺盖,彼此轮班,一个人在地上打地铺,一个坐在凳子上盯慕明棠。

总之,务必时时刻刻盯着她。

慕明棠闭上眼睛的时候都在绝望。她甚至心想,她还不如睡在谢玄辰身边。至少谢玄辰那边的监视,可没人敢站这么近。

第二天慕明棠起床,她本来习惯性地自己穿衣洗漱,结果晋王府的丫鬟凑上来,硬是接过了她手里的帕子。两个侍女一个端水,一个拧帕子,慕明棠没办法,只能被迫享受了丫鬟的侍奉。

慕明棠洗脸漱口后,侍女捧来镜子,为她绾头发。慕明棠的梳妆台在谢玄辰的寝殿里,现在外面还有侍卫,慕明棠不方便没绾发就出去,王府侍女只能将就,就着手头的东西为慕明棠梳了发髻。

“奴婢手艺粗鄙,请王妃暂且将就一二。”

这还叫粗鄙啊……慕明棠伸手摸了下耳边的鬓发,忍住没说话。她以为她在蒋家的那一年已经见识了东京豪门的奢华,现在想来,养女和亲生的果然不一样,臣子和王府果然又不一样。

慕明棠以为这就结束了,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说:“我已经好了,你们都去做自己的事吧。”

“回禀王妃,伺候您便是奴婢的职责。”

慕明棠眉毛都皱起来了:“莫非……你们要这样跟着我一天?”

“王妃千金贵体,不能有丝毫损伤,身边自然要一直有人。”

之前慕明棠是个挂名王妃,虽有王妃之名,但是行走自由自在的,除了饮食水平直线上升,没感觉到和民间有什么区别。她还在慕家的时候就成天待在自己屋子里,想做什么做什么,嫁到岐阳王府,仿佛只是多一个人陪她一起宅着罢了。

现在慕明棠知道了,并不是没有区别,只是原来没人在意她罢了。真正的王妃排场动辄二三十人,身边怎么也有十来个人候着,专门伺候王妃。她身边只有四个,已经是外面一时调不过来人手,暂且凑活了。

外面这些大人物们不知道怎么想的,眼睛里突然能看到她了。慕明棠骤然被人伺候,连拿杯茶都有人代劳,真是浑身不自在。

她的小隔间太小了,原来她一个人住不觉得,如今多了四个人,实在连落脚之地都没有。慕明棠不想和她们大眼瞪小眼,干脆到寝殿来看着谢玄辰。

谢玄辰的名声着实有用,丫鬟对她寸步不离,但是等慕明棠走进寝殿后,连晋王府出来的大丫鬟也犹豫了。

朝廷派来专门监视谢玄辰的军士都只敢站在隔扇门后,别说几个丫鬟了。慕明棠坐到床边,借着给谢玄辰擦脸的动作,悄悄低头看门口的动静。晋王府来的两个丫鬟商量了良久,最终还是停在隔扇门后,不敢进来。

慕明棠悄悄笑了,收回视线,安心给谢玄辰用清水擦胳膊、手。果然柿子都挑软的捏,换成谢玄辰,大罗神仙也不敢捏。

外面全是眼线,唯有谢玄辰身边能清净些,慕明棠越发轻易不出寝殿。她在谢玄辰身边守了一上午,期间送来药,她一定要亲口尝过,才敢喂给谢玄辰。午饭过后,玉麟堂里的人站了半天,此刻都有些困乏,连外面的蝉仿佛也安静了。

慕明棠用棉花沾了水,正在给谢玄辰润唇,忽的感觉身后不对。她回过头,见门口站了几个做宫人打扮的姑姑。为首的那个姑姑不苟言笑,看着就不好相处。她对慕明棠行了个宫礼,道:“岐阳王妃,奴婢内仆局待诏,奉太后娘娘旨意,来看望岐阳王爷。”

是太后宫里的人,慕明棠不由站起来,说:“原来是待诏,有失远迎。姑姑请进。”

“王爷正在养病,不能吵闹,不必了。”孙待诏脸上还是冷冰冰的,说,“太后娘娘不方便出宫,让奴婢捎了几句话出来,想问问王妃。请王妃随奴婢来。”

慕明棠手心攥了一下,又放开,平平静静地说:“太后有命,莫敢不从。姑姑稍等,我交代几句就来。”

慕明棠把丫鬟叫进来,将自己手里的湿棉团交到丫鬟手中,说:“每隔一个时辰给王爷喂水,中间只要见他嘴唇干了就用湿棉花给他润唇。他手上有伤口,金疮药一天三换,早中晚各一次,伤口周围要用酒小心清洗,洗的时候小心些,千万别碰到伤口。喂饭在辰时初、午时两刻、酉时三刻,他昏迷的时候很警惕,要耐心,慢慢等他牙关松了,再喂粥。煎药按太医说的做,药方都在外面,喂药手脚麻利些,别让药凉了。”

慕明棠把自己能想到的,一一嘱咐给丫鬟。她越说想起来的注意事项越多,她怕交待的浅了丫鬟做不好,交待的多了丫鬟记不住,总之,怎么都不放心。

孙待诏不耐烦地咳嗽了几声,催促她快些。慕明棠知道自己再没有时间了,只能将要注意的事一股脑塞给丫鬟,自己跟着孙待诏走。她往外走了两步,忽然停住,回身深深地看谢玄辰。

她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慕明棠自己也能猜到,她这一去,凶多吉少。她偷偷给谢玄辰开锁的事,已经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