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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辰在蒙山重挫耶律机后,耶律机带着两万人逃走,谢玄辰没有着急去追,而是先回恩州城补充粮草兵马,让大军休息了两天后,才带着慕明棠启程。谢玄辰停了两天,行军速度当然赶不上耶律机,但等他到达真定府后,还是轻而易举逮住了耶律机。

幽云十六州被割出去后,邺朝只能靠北方三大军镇拱卫外敌,其中太原在太行山西,而其他两个,都在太行山的东边,稳稳堵在耶律机北逃的路上。

所以谢玄辰一点都不急,中山、河间两城早就憋了好一股劲,接到谢玄辰的信后,得知耶律机只剩两万人马,都纷纷出来抢战功。如今,耶律机就被中山城的驻军拦住了。

中山的守将是徐老将军,谢玄辰虽然没有和徐家直接共过事,但是两家之间的共同关系并不少,勉强也可以说一声未曾谋面的熟人。谢玄辰和徐老将军通信,商议前后夹击,歼灭北戎人,活捉耶律机。

徐家满门青壮男儿,接到信后摩拳擦掌,各个都想参战痛击北戎人一顿。他们正在缩小包围圈,眼看即将把耶律机围成铁桶,突然接到京城的急令。

皇帝让他们退兵,打开边关,放耶律机回北戎。

东京,被耶律焱围住了。

耶律焱一直围攻太原,太原仅靠三千人苦苦撑了两个月,后来耶律焱接到耶律机战败的消息,扔下即将失守的太原,直奔东京。

耶律焱只带了五万人,皇帝有十万禁军和十万勤王队伍,自觉胜券在握,就大胆派了人迎战。结果,这一战因为两个文官抢功,朝令夕改,指挥失利,惨败。

禁军被俘虏了两万人,其他人逃的逃跑的跑。耶律焱在东京城门前,当着守城将士射杀了五千战俘,当时血流成河,被俘战士的血流入城门,把主街的地砖都浸红了。

各路勤王队伍试图救援京城,结果纷纷惨败于耶律焱之手。耶律焱围住东京,逼着皇帝投降,对北戎俯首称臣。同时,还让皇帝卸了谢玄辰兵权,即刻放东丹王出关。

东京被围的消息传到真定府,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慕明棠正在府中用银耳羹,听到这个消息失手将羹匙摔落。她顾不得收拾自己被打湿的裙角,立刻去问传信的丫鬟:“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现在,京城来的使臣还在前面和王爷传话呢。”

慕明棠眼前晕眩,丫鬟看到吓了一跳,慌忙扶着慕明棠坐下。丫鬟们都吓得六神无主,围在慕明棠身边不知道该怎么办。慕明棠定神,停了一会,问:“使者还说什么了?”

传信的丫鬟怯怯瞄了慕明棠一眼,似乎是不敢说:“使者还说……皇上让王爷交出兵权,立刻放东丹王出关。”

慕明棠虽然没有参与战争,但是也知道现在谢玄辰和中山城的徐老将军正在收网,眼看即将活捉耶律机,却突然接到这样的命令。

一旦放耶律机出关,那之前谢玄辰的辛苦,就全白费了。

丫鬟们想到这回事也难受,眼看马上就要抓到了,却要将人放走,谁能甘心?

丫鬟们小心翼翼地问:“王妃,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慕明棠也想知道。放走耶律机还不是最致命的,关键是兵权。谢玄辰若是当真交出兵权,下一步,耶律焱是不是还会逼着皇帝召谢玄辰孤身回京?

耶律焱提出这种要求,真是其心可诛。

慕明棠内心沉重,她摇摇头,说:“走一步看一步,王爷会有安排的。”

此刻前衙,确实十分不平静。

谢玄辰听到消息当即就拍裂了桌案,简直匪夷所思,十万大军守城,为什么会被耶律焱六万人打的屁滚尿流?耶律焱总共只带了六万人,经过太原的消耗,已经很疲惫了,东京十万禁军,加上各地勤王,居然会输?

他一心把北戎人赶出国界,夺回失地,完全没想到,自己后方出现了这么大的乱子。那可是堂堂国都啊。

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一众属下眼睁睁看着谢玄辰拍碎了厚重的桌案,各个心惊胆战,噤若寒蝉。他们没人敢说话,好容易见谢玄辰平静些了,才有人试探地问:“王爷,你看如今该如何?”

耶律机放不放,兵权交不交?

谢玄辰气得不轻,他在桌案前站了一会,感觉理智重新回来,才说:“通知徐家军,放人吧。”

一众人听到这些话义愤填膺:“王爷,我们明明已经把他围住了,再有三天就能捉到人,凭什么……”

“就凭我们的都城被人围住了。”谢玄辰声音冷冷的,说,“放人吧。耶律机放走了还能抓,但是耶律焱手里有两万战俘,不能拿他们的命开玩笑。”

几个年轻儿郎听了都气得不行,他们许多都是作战英勇,被谢玄辰提拔起来的。他们一路随着谢玄辰打下来,当然知道今日局面来的有多不容易,结果在成功前夕将人放走,实在心有不甘。

但是他们再不甘心,也知道谢玄辰说的没错。东京还被人围着,皇帝、皇后、太后,以及中央所有官员、达官贵族都在里面,他们不能赌。

谢玄辰又站在地上静静想了一会,再说话时,语气里已经拿定了主意:“来人,拿笔墨来。”

他说着朝地上扫了一眼,道:“顺便搬张新的桌子。”

众人听到谢玄辰发话,立刻抱拳应是。他们刚才气归气,但是现在冷静下来,并不怎么觉得气馁。因为他们知道,谢玄辰总是会有办法的。

谢玄辰给徐老将军修书一封,徐老将军接到信后,长长叹气。

下面几个儿子看见徐老将军脸色就知道不对,等一个个接过信看完后,也都悲愤交加。

徐家七郎气得当场拔剑砍树,徐老将军任由儿子们发泄,最后,沉沉叹了口气,对二儿子说:“二郎,你去吧六郎叫回来。开放边境,让东丹王离开,任何人不得阻拦。”

徐二郎年纪已大,脾性沉稳,听到父亲的话虽然无奈,也只能领命。徐七郎年轻气盛,不及哥哥沉稳,闻言愤愤道:“父亲,我们就这样看着他离开?”

“不然呢?”徐老将军沉沉看了徐七郎一眼,隐含威压,“你不许偷偷带人去追,让东丹王平安离开。要是让我知道你轻举妄动,我饶不了你。”

徐七郎气结于怀,最后只能仰天长叹。他气了一会后,问:“父亲,那岐阳王……”

“什么岐阳王。”徐老将军呵止,“该叫安王。”

徐七郎连忙改口:“安王要怎么办?莫非他真的要交出兵权?”

谢玄辰的大名如雷贯耳,徐家满门武将,徐七郎基本是听着岐阳王谢玄辰的名字长大。岐阳王这个封号实在太出名了,徐七郎被提醒了好几次,但一时半会还是改不过来。

圣旨中若只是让他们放耶律机走就罢了,反正他们就在边境,大不了以后再找机会。可是皇帝让谢玄辰交卸兵权……这就太过分了吧?

徐七郎听着都气得不行,何况谢玄辰那边的人呢?徐老将军也长长叹了口气,语气中不乏担忧:“我也不知道。”

这种事敏感,尤其谢玄辰的身份涉及两代皇权斗争,徐家只是普通武将,见到文官都要毕恭毕敬,更何况皇权继承这么敏感的事呢?徐老将军不敢多问,他把念头压下,又重新告诫儿子:“安王在信中说,过几日安王妃可能会来。你回家约束下面的兔崽子,不要闹腾,勿要让王妃看了笑话。”

徐七郎听到一怔:“安王妃要来?”

谢玄辰拼着被万人唾骂不忠不孝,也一定要把王妃从京城里带出来。之后北上一路,一直小心翼翼地将王妃护在后方。谁都能看出来谢玄辰有多么在乎自己王妃,为何,现在突然要将王妃送到他们这里呢?

他想要做什么?

徐老将军摇头,说:“无关之事不要多问多想。安王如何,都不是我们能管的。他肯将王妃送到我们这里,已经是对我们无比的信任,你回家告诉你娘和你的几个嫂嫂们,为安王妃收拾屋宅,准备用具。多余的事,一句不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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