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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善受不住久坐,只观赏了前面的歌舞,留大半个时辰便起身告退。

得知念善退席,宋骁找了位德高望重的亲王代为主持,他陪着念善一同回了瑶华宫。

念善虽是觉得有些不妥,却并没有拒绝,这让宋骁松了口气。

等瑶华宫大门打开时,念善才要扶着映月的手进去,忽然愣住了。

“皇上”念善惊讶的侧过脸去看宋骁,只见他如深邃的墨色眸子中也染上了亮色,如同星辰坠落其中。

宋唇角微勾,“朕曾答应带你出宫去看灯,始终未能成行。今年只能这样补给你,明年咱们一起去。”

贵为九五至尊的天子肯这样讨好她,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她很喜欢,她应该很欢喜。

说着,念善走进了花灯海洋中,她摘下了一盏莲花的灯笼,提在了手上。

听到外面的动静,熠儿和玥玥也裹着斗篷跑了出来,两人手上每人一盏兔子灯,牵着在地上骨碌碌的跟着他们走来。

“明年要劳烦皇上做四盏了。”念善打趣道。

最高兴的是两个孩子,地上的雪早就被清扫干净,他们在灯架上跑来跑去,手上牵着的兔子灯倒始终没有松开。

宋骁怕念善站得久了会累,便扶着她回了殿中。

他抱着玥玥和熠儿,让他们两个也在灯架上挑自己喜欢,拿回去挂在自己卧房中。

熠儿好脾气的让妹妹先挑,他自己也拿了一盏玥玥替他挑的。

两个孩子玩了一整天早就累了,各自由奶娘抱回去睡。

念善却没什么睡意,宋骁送完孩子们才回来,她已经换好了寝衣。宋骁去沐浴更衣时,念善正坐在榻上,她身边摆着那盏莲花灯。

在殿中隔着窗棂望去,外面灯架上的花灯如同点点星辰,随着初春料峭的风摆动,涌动成星河。

她望着出了神。

“善善,若喜欢就多摆两日。”宋骁来时放轻了脚步,念善竟未觉察到他来,直到他出声时才发现。

念善笑着起身,摇了摇头道“明儿有人来。能有这一夜灿若星河的美景,便足够了。”

虽是她在宫中已经有了专宠之势,可被别人看到了这般张扬终究不好。

宋骁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这个姿势仿若将她拥在了怀中。

两人静静的望着窗外的星河,谁都没再开口说什么。

过了不知多久,宋骁收回了目光,落在念善身上。

念善得知霍治臻即将随军去西北换防,这一走又是两三年。

宋骁没想瞒着她,在用午膳时很自然的提起。

霍治臻再回来时已经将近而立之年,他回来后极有可能接替李景岚成为近卫营统领。对霍治臻来说是个极好的机会,比起成亲,自然还是立业更重要。

“是霍治臻主动请命去的,朕想着他年轻也该多些历练,就准了。”宋骁看似漫不经心的道。

念善柔声道“霍副统领得皇上信重,未来前途无量。”

从她的表情上看不出破绽来。

这日霍治臻来福宁殿回话,正巧念善也在。

念善隔着窗棂望着身着靛青色斗篷的霍治臻从回廊上走过,蓦地想起那个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她懊悔不已。

当初在那家农户前,下意识的就以为霍治臻是她的夫君,还脱口而出那句令他误会的话。

她知道霍治臻跟大县主未能结亲,虽说起因是德妃挑拨构陷,可后来她知道大县主低声下气去道歉,霍治臻接受了她的歉意,却没再提起亲事。

康郡王闻弦知雅,便主动说退亲。

五年前她没给霍治臻回应,而去年自己神志不清时脱口而出的话,令他误以为自己那时是喜欢他的。

自己还是耽误了他。

念善不知该怎样才能弥补这个错误,她面上一闪而过的纠结正好落在来找她的宋骁眼中。

善善一直不肯承认自己记起,莫非心中是放不下霍治臻

宋骁眸光渐渐暗了下来。

他知道,善善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无可挑剔。她替他诞育子嗣,管理后宫,温柔解意,贤惠大度。

善善会是很好的皇后。

可善善愿意做与他共度余生的妻子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宋骁反而没了信心。

二月初二,龙抬头。

念善陪着熠儿读书,玥玥由意溪和银星陪着玩翻花绳。

只听念善丝毫没有犹豫,笑盈盈的道“好啊,就像去年一样,等到行宫让父皇再给你捉一对。”

熠儿高高兴兴的道“那儿臣这就去背,到时候儿臣跟玥玥一起养小兔子”

说着,熠儿也不用念善陪着,自己拿着书兴冲冲的就要回去。

不过还没走两步,他撞到了一个人身上。熠儿抬头看时,是自己父皇。今日父皇的脸色有些奇怪,只见父皇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去温习罢,父皇跟母妃有话要说。”

“你们都下去,朕有话跟嘉贵妃说。”宋骁神色淡淡的道。

皇上脸上是许久未见的严肃,映月等人不敢多言,忙悄无声息的退下,带上了门。

“嘉贵妃说要朕像去年一样,替熠儿捉一对兔子”宋骁语气平静无波的问。

念善面上并无半分惊惧之色。

她从容答道“是。妾身随口一说,皇上若是忙,就命人捉一对来,说是您送熠儿的便罢了。”

“你知道朕说的不是兔子的事”宋骁看着念善,她无动于衷,他却心中刺痛。“嘉贵妃记起了去年的事”

念善从宋骁变了脸色进来时,便知道他听到了自己跟熠儿的话,方才她无意中说漏了。不过她早就想过,总会有这一日的。

“是。”念善不闪不避的看着宋骁。

宋骁有无数的话想质问,这段时日来他无数次想过念善恢复记忆的情形,却没想到只有自己期待,她却如此平静,甚至有几分淡漠。

他蓦地想起当年那位江南名医,曾说过念善忘掉的是一段她不愿想起、令她的痛苦的记忆。

这些年的夫妻之情,他们又有了孩子,她对自己未曾有半分心动么

仿佛犹嫌宋骁不够扎心似的,念善缓缓补充了一句。

“皇上,妾身已经全都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