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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听见李翾的声音,顾昭这时才发现自己竟走到了天子的车驾前。

“请您见谅,是我不小心迷路了。”今日伴驾随行的还有皇子、亲王并宗室子弟,他们有人骑着马,并不全是乘马车。

虽说无人敢窥探天子车驾,顾昭还是想要谨慎为?妙。

她正欲走开,李翾先她一步动作,探身握住了她的手腕。

“昭昭,真的不上来?”他挑了挑眉道:“是要朕亲自将你抱上来?”

见他的神色不似说笑,顾昭又怕天子真的做得出来,只得踩着小杌子扶着他的手到了天子的车驾中。

因有仪仗遮挡,且天子车驾与众人离得远,一时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车厢很快重新关上。

“手这样冷,怎么不多穿些?”还不等顾昭开口,李翾的手掌直接笼住了她攥紧的拳,话是责备的意思,语气却是关切的:“这两日倒春寒,仔细再着了凉。”

天子亲自纾尊降贵的替她暖手,又全然是关心的姿态,顾昭的话到了嘴边全咽了回去。

她只低低的应了声“不冷的”。

李翾等她的手重新暖起来才放开,又拿了个手炉让她捧着。“还要两个时辰才能到行宫,你在这里舒服些。”

天子所乘的马车自然是宽大舒适的,里面的各色物件也都一应俱全。

顾昭这时才发现车厢里堆了许多柔软的织物,还有两个大迎枕,更别提矮柜上还摆着一个黑漆八宝攒盒,里面放着香气诱人的糕点,分明不是天子往日的风格。

正当她想天子早有“预谋”时,人家大大方方的问道:“腰还疼不疼?”

顾昭抬眼,杏眸中闪过一抹羞愤之色。

那日在福宁殿被天子的亲吻惊到后,顾昭慌忙起身想走时,不防腰上系着的丝绦被小几勾住,她没站稳正好磕了上去。

纵然有天子接住她,她的腰还是撞到了。

好巧不巧,那里正好是天子的大手曾掐住的地方——

疼倒还罢了,顾昭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的想替她叫太医,见顾昭强烈反对只得作罢。末了还是由怀霜替她看过后,说是并未伤到筋骨,只需用些消肿化瘀的药膏就好。

莫非今日要把她带在身边,只是为了让她舒服些?若论平稳舒适,哪辆马车都比不过天子车驾。

“已经全好了。”她也顾不上难为情,自己主动抱起大迎枕,默默的去了天子右手边的榻上。

李翾取了糕点和热茶都给顾昭摆在面前,这才回到原处坐下,仍是拿起了折子看。

马车外有风声、人声、马蹄声传来,愈发衬得车厢中的安静。顾昭怕天子再问起她的腰,索性闭上了双眼想要假寐片刻,没想到竟真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李翾批完了手头的折子时,余光落到顾昭身上,唇角微微勾起。

小姑娘睡得正香,一看便知是极放松的姿态。

以前两人并非没有独自在密闭的空间中相处过,这一次却格外不同。

李翾移开了面前的小几,挪到了顾昭面前。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好看的眉,感觉两对长睫如鸦羽似的在他掌心轻颤,心中微荡。很快他的指腹落在她红润饱满的唇瓣上,触感柔软。

上次他就觉得,这双唇格外的诱人。

正当天子在与自己内心不那么正人君子的想法斗争时,外面突兀的响起了大皇子的声音。“父皇,前面路过一处能歇脚的地方,您看是否要停下休整片刻?”

此番春狩,李翾让三个皇子也都参与了进来,似是有放手让他们办事的意思,大皇子急于表现,上赶着来问,而原本路上的事是由二皇子李泓谨负责的。

他的嗓门大,顾昭在马车上本就睡得不沉,大皇子的话才说了一半,她就醒了过来。

顾昭意识到是谁在外面后,惊恐的睁大了眼。

“不必了,继续赶路。”李翾示意顾昭别慌,淡淡的回道。

李泓衡连忙答应一声,又汇报了路上的情况,这才策马离开。

不知是否出现了错觉,他总觉得父皇的语气听起来竟隐隐透着些不悦?

莫非是自己表现得太急切了?

李泓衡想到此处,刻意于天子车驾拉开了些距离,想到来时母妃对自己的嘱托,还是要低调行事。

“既是醒了,起来用些点心罢。”李翾像是丝毫不担心方才险些被撞破,拿过一小碟桃花酥递到顾昭面前,又给她倒了热茶。

顾昭心有余悸的起身,欲言又止。

“德妃看中了卫媞做儿媳,等春狩回去后朕会就下旨赐婚。”李翾突然开口道。

她记得卫媞喜欢的人是周临歧,以宁北侯府的地位,哪怕是天子都不好强迫她嫁人的。那日在安阳侯府中,卫媞还是一副得意的神色,显然对亲事也满意的。

顾昭下意识的点头,有些不解天子为何跟她说这事。

“宁北侯府做李泓衡的岳家,弥补了德妃娘家无人在军中的缺憾。”李翾说起这话时,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嘲讽。

顾昭心中一动。

如今天子正值壮年,德妃如此迫不及待的想为大皇子增加筹码,着实有些本末倒置了,倒不如先督促他好好上进,凭着自己的本事争皇位。

天子并不是锦绣堆里长大的,他是凭着自己闯荡出来的军功才被先帝重视,这些年的杀伐之气的淡了,可那温润外表下仍包裹着铁腕。

他又怎么会因拉拢世家的支持就立大皇子为太子?

“李泓衡若再骚扰你,你不必留情面。”李翾忽然又道。

顾昭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愕然。

大皇子看她的眼神,与梁成遂太像了。

“大殿下要娶正妃了,应当会知晓分寸的。”到底大皇子是李翾的儿子,顾昭斟酌着道。

李翾挑了挑眉,道:“你不必给朕留情面,他什么德行朕还是清楚的。”

到底是天家的私事,她不好多言,索性取了块点心准备吃。

方才她见矮柜旁放着一面小巧镜子,正准备照着擦掉口脂时,忽然发现自己唇上的口脂竟花了。

虽然她只用了极淡的颜色,可唇角的却有晕开的痕迹。

莫非是蹭到了大迎枕上?

李翾也察觉到了异样,他不动声色的拿帕子擦干净了手指,才开口道:“昭昭,怎么了?”

顾昭颇有些难为情的道:“皇上,我方才睡着时,好像将口脂蹭到了大迎枕上。”

“不妨事,朕让人处理便是。”李翾神色自若的道。“先用点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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