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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我教你写字,已经有了些起色,可画画除了技巧,更要有灵气。”苏贵人有心帮阿妧,却有些束手无策,阿妧在画画上天分不高。

阿妧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姐姐该知道,今日敬妃嘲讽我,就是要让我出丑。”阿妧则是很坦然,大大方方的道:“若不让她们如愿,岂不是辜负了她们的苦心?”

宫妃大多出自世家,自小就是被精心栽培的,琴棋书画信手拈来。

她知道自己比不过。

“姐姐不必担心我,有件事要姐姐帮忙。”阿妧并没发愁,转而道:“姐姐借我一些入门的画册,再那些纸笔颜料给我,就足够了。”

苏贵人点点头,道:“这都容易,你心里有数就好。”

***

阿妧在凝汐阁用过了午膳后,并没有午歇。

她带人去了御花园,且让桂兴和桂平带着她从苏贵人处拿来的纸笔颜料。

“主子,您这是要做什么?”朱蕊有些不解道:“若您想看着花木练习,奴婢让人去折些花枝来就好。”

阿妧摇了摇头,她在御花园中选好了位置,一个背靠假山,三面朗阔的凉亭。

“今日就看一看我的运气。”阿妧命人在凉亭的石桌上铺开纸笔,像模像样的提起笔。

自家主子这画技——

朱蕊不忍心打击她,见阿妧专心致志的涂涂抹抹,心里不由发愁,怕是那日主子少不得出丑一次了。

一张,两张……直到第七张,主子还劲头十足。

“你这是画的什么?”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阿妧手下的笔一顿,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来人正是赵峋。

阿妧收了笔,下意识的动作不是行礼,而是要把自己作画的纸都藏起来。她手忙脚乱的找没画过的纸张,掩耳盗铃似的将自己的画纸覆盖上。

“皇、皇上,您来了。”阿妧忙完后,才挤出一抹略显尴尬的笑容。

这条路是从福宁殿到清凉苑的必经之路,却又不会过于显眼。

赵峋之所以发现她,是因她今日穿了条海棠红色的宫装,远远望去在浓绿色的树荫中格外显眼。

“有什么不能让朕看的?”赵峋挑了挑眉,那双向来沉静的墨色眸子,罕见的透了些兴趣。

他走到了阿妧身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按在阿妧的手上,阿妧被他圈在怀中,一时间动弹不得。

论力气,阿妧自然是比不过赵峋的。

“您要看也可以。”僵持片刻,阿妧败下阵来。她特意强调道:“但是说好了,您不准笑话妾身。”

眼前那双粉嫩柔软的唇瓣阖动,格外诱人。赵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欺身压了下来。流连了片刻后,他才放开了阿妧。

“皇上,您,您……”阿妧瓷白的面庞上生出淡粉色,她说不下去,只好扭过身。

赵峋将人带到自己怀中,预备无论阿妧画得如何,都夸一句,为着方才讨到的那点子甜。

“这是……葡萄?”赵峋努力的辨认了片刻,勉强看出了形状。“不错,很有些写意画的风范。”

平心而论,阿妧画得惨不忍睹,他能说出口,已是照顾她的情绪。

听了他的话,阿妧不由露出沮丧的神色。

“皇上,妾身画的是丁香花。”她小声的道。

那双总是亮着的眸子,今日格外的黯淡,阿妧默默的收起了自己的画。

“你才开始学而已,已经很难得了。”赵峋清了清嗓子,见她失落,竟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往后会越画越好的。”

阿妧挤出一丝笑容。“多谢皇上宽慰,妾身已经在苏姐姐那儿画坏了好些纸,看来妾身果然没有天分。”

“皇上,妾身先回去了。”阿妧将自己作的画全部带走,亲手拿着。

因着赵峋还有事,便没留她。

“皇上,皇后娘娘要办赏花宴了。”见皇上望着熙贵人的目光迟迟没收回,崔海青适时的道:“按照以往的惯例,各位娘娘都要作画的。”

难怪阿妧特意来御花园作画,凝汐阁花木不多,她怕是心里没底,才提前来的罢,还特意挑了晌午没人的时候。

赵峋蓦地想起,那日她说自己会努力上进的,让他别嫌弃她笨。

思及此,赵峋的眸中有了一丝波澜。

“今夜去凝汐阁。”

***

从御花园回来,阿妧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神色。

回了凝汐阁,朱蕊想劝时,却发现阿妧已经眉目舒展,饶有兴致的翻了翻自己的画作。

她恍然,莫非这是主子刻意安排的?

“主子怎么算到皇上会去?”茉香去给阿妧倒茶,海棠和紫菀也不再身边,朱蕊好奇的问道。

阿妧轻啜了一口热茶,微微笑道:“我自然算不到。若见不到,也无妨。”

皇上一定会知道这件事,知道她在用心就足够了。

她空口说倾慕皇上,皇上怎么会相信呢?只能从身边的小事开始,让皇上知道她的重视,她的努力和她的……爱意。

这些细节终会在某一日串联起来,打动皇上。

“把这些都丢掉,也怪丢人的。”阿妧合上了自己刻意画丑的画,拿出了从苏贵人处借来的入门画册。

她开始照着,一张张临摹。

从晌午回来直到华灯初上,阿妧兢兢业业的拿着笔乱涂乱画,袖子上沾了墨水,也浑然不觉。

“主子,歇一歇罢。”朱蕊瞧着主子心疼的道:“至多是出丑一回,奴婢说句僭越的,这不是三五日能追上的。”

阿妧没答话,她看到窗外的琉璃灯闪了两下。

“纵使追不上,也要多练习。不是说天道酬勤么,想来只要我肯努力,总会进益的。”阿妧娇软的嗓音中透着些委屈,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道:“我丢人倒也罢了,若别人说,皇上新宠的熙贵人只是个绣花枕头,什么都不会,岂不是落了皇上的颜面?”

这才是她不肯放弃的缘故么?

赵峋停下脚步,站在帘外望着阿妧。

“罢了,再取些纸来。”阿妧头也不抬,还跟手中的纸较劲。

房中一阵安静,没见朱蕊取纸来,阿妧有些困惑的抬起头,正撞入赵峋墨色的深邃眸子里。

“皇、皇上?”阿妧惊讶极了,忙放下手中的笔起身。

赵峋捉住了她的手。

他一直觉得她的手格外好看,可如今白嫩而柔软的手指都磨出了茧子,还沾上了墨汁。

阿妧并没有故作姿态,是真的想练好。

“这样的笨。”沉默了片刻,赵峋才缓缓开口。

阿妧笑笑,倒也坦然。“谁让妾身就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呢。皇上稍待片刻,妾身这就去洗手。”

赵峋微微叹了口气。

“等等。”他执起阿妧的手,将笔塞到她手中。“朕教你。”

他平日里兴致来了,只跟精通书画的宫妃们谈一会儿,何须这样费力,还要亲自动手。

阿妧又惊又喜的望着他。

“专心学,若再画不好,朕是不会承认教过你的。”赵峋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心。

他力道不大,这动作反而透着些许亲昵。

“妾身知晓。”那双漂亮的杏眸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她唇角弯起的弧度始终没有平复下去。

赵峋定了定神,真的教起了阿妧。

***

终于到了赏花宴这日,各宫娘娘们都安心大展才艺。

阿妧仍旧是跟苏贵人一道来的,哪怕直到今日作画要出丑,她也并没露怯。

“熙贵人倒是极有信心,莫非已经有数了?”吴贵人对她们两个没有一丝好印象,说话自然不会客气。

阿妧大大方方的道:“取乐而已,我尽力而为便是。”

吴贵人眼中的嘲讽之意没有遮掩,想到这些日子阿妧经常跟苏贵人在一起,大概是临时抱佛脚,不想太丢人。“熙贵人快别谦虚,有名师指点,贵人的画自然能大放异彩。”

她说话时,还没忘了看向苏贵人。

要知道苏贵人的手指受伤,跟她脱不开干系,她还故意往苏贵人心上捅刀子。

知她是故意挑衅,苏贵人捏紧了手指。

“好说好说。”阿妧笑盈盈的回道。

她倒是大言不惭!

吴贵人悻悻走开,左右阿妧今日必定要出丑——别说是苏贵人教她,任是什么名师,还能在短短数日将什么都不会的人□□好?

这场风波被大家看在眼中。

想来今日的比画,将十分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