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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倒也不是怕水,只是怕被淹的感觉。”她侧过头去,笑容中泛着一丝甜蜜。“皇上在这里替妾身捉了好些萤火虫呢,想到这些,妾身就不怕了。”

赵峋望着阿妧,神色愈发柔软了些。

她从不向他抱怨什么,仿佛无论遇到怎样的苦难,都能坦然接受似的。

自己待她的一点儿好处,她都清清楚楚的记得,甚至能为此克服自己的恐惧。

赵峋特意带她来了水最浅的地方,仅能没过脚踝。

他不想她从此有了阴影,对水恐惧。往后就真的成为她的弱点,被人利用。

如果阿妧不那么怕水,可能就更早的获救,爬上来。

“阿妧,你先前为什么怕水?”赵峋好奇的问道。

阿妧的神色瞬间低落下来,轻声道:“妾身尚未入宫时,曾遇到有人跌入水中淹死,自此便有些害怕了,能远着些就远着。”

赵峋了然的点点头。

“阿妧,其实水没那么可怕,你来。”赵峋让阿妧站的近了些,眼前的水波折射着夕阳的余晖,宛若一条流动的金色缎带。“这里很浅,不会对你有任何伤害。”

阿妧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双手紧紧的捏着裙摆,仿佛这样就能让她有些依靠似的。

赵峋撩起衣摆,俯下身去。

正当阿妧好奇他做什么的时候,忽然感觉眼前有一蓬水扑面而来,阿妧下意识的退后几步。

“皇上?”阿妧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想不到这样的举动竟是向来沉稳的皇上所为。很快阿妧忍不住惊呼一声:“我的裙子!”

这条鹅黄色的罗裙是她新上身的,若沾了池水,怕是洗不干净。

赵峋气定神闲的望着她,挑了挑眉,那意思仿佛仗着她不敢还手,就为所欲为。

“皇上,您,您这是欺负人!”阿妧一时也忘了怕水,三下两下将裙摆系好,气冲冲的跑到水边,捧起了水也向赵峋泼了过去。

不过赵峋早有准备,身形灵巧,躲开了阿妧的攻击。

是人都有胜负欲的,阿妧怎么甘心在这种事上单方面被欺负,干脆站到水边不动,撩起了一大捧水。

她撩水的动静倒是不小,可大半都泼到了自己身上。

阿妧气结,愈发不肯甘心。

“熙贵仪若是认,朕可以教教你技巧。”赵峋虽是极力忍着,可那笑意还是从他眼角眉梢流淌出来。

阿妧裙子下摆彻底被淋湿了,赵峋的衣裳却还是清爽干燥,想到他正是始作俑者,阿妧咬牙道:“不必了,妾身怎么会输?”

说着,她索性蹬掉了鞋子,站到了水中。

水底是鹅卵石有些硌得慌,阿妧一个没站稳,险些跌倒。

赵峋不能真的让阿妧再落水,忙箭步走过去扶住她。

正当这时,阿妧瞅准时机,眼疾手快的掬起一捧水,终于如愿以偿让赵峋也尝到被泼水的滋味。

“朕好心帮你,你竟然耍诈!”赵峋高高扬起眉毛,看着自己身前的衣襟湿了大半。

阿妧“阴谋”成功,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有些忘形的道:“皇上,承让啦!”

然而她得意忘形过头,竟真的没有站稳,身子一歪,整个人都要趴在水中。

赵峋本想就让她吃些苦头算了,作为她挑衅的惩罚。可他到底还是心软了下,抬手将阿妧捞在了怀中。

“皇上,您不愧是天子,胸怀宽广,不跟妾身计较。”阿妧被赵峋抱着,还没忘了溜须拍马。

见阿妧浑身都已经湿淋淋的,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来。

赵峋的眸光渐渐暗了下去。

“皇上,放妾身下来罢。”阿妧的目光努力搜寻自己的鞋子,朱蕊没跟在身边,总不好光着脚走回去。

然而赵峋没理会她的话,大步流星的抱着阿妧回了房中。

“皇上——”

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清凉苑中的宫人和内侍都看到皇上抱着熙贵仪回了房中。

“你讲朕的衣裳弄湿了,该怎么补偿朕?”赵峋恶人先告状。

阿妧不由睁大了眼睛,分明是皇上先往她身上泼水!

“罚你,服侍朕沐浴。”赵峋不用阿妧回答,自己替她决定了。

阿妧气鼓鼓的道:“请您稍等,好歹容妾身换身衣裳,再穿上鞋子——”

然而没等她说完,很快就知道赵峋让她如何服侍了。

“皇上,您,您不能在这儿——”虽是浴桶比起凝汐阁的要宽大上不少,两个人在里面绰绰有余,可无着无落的感觉,让阿妧只能选择双手攀上他的肩,不敢放开。

赵峋用惑人的气声,在她耳畔低声道:“熙贵仪怕水,朕这是在帮你……”

阿妧欲哭无泪。

她任性的闭上了眼睛,这样就不必面对现实。

然而虽是看不到,那水声仿佛愈发明显,一声比一声高,喧嚣声覆过耳膜。仿佛她置身于海浪波涛中,只能抓紧赵峋,随着他沉浮。

不知过了多久,赵峋才放过了她。

“如何,熙贵仪还怕不怕水?”赵峋低低笑道。

阿妧勉强睁开眼睛,这番折腾下来,她已经累极,连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无。

“妾身不怕了。”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她低下头时,发现自己身上点点红痕,根本藏不住。

赵峋长腿一迈跨出浴桶,擦干后穿好了衣裳,好整以暇道,“朕让人进来服侍你?”

“还请皇上帮妾身拿条布巾,妾身这样怎么见人?”阿妧咬牙道:“多谢您了。”

赵峋忍笑,扶着双腿发颤愕阿妧出来,他顺手取了件宽大的寝衣,把她整个人都遮住。

见她走路有些困难,赵峋索性好人做到底,将她抱回到床上。

因阿妧还要喝药,更衣后两人用了些晚膳,赵峋拿了本兵书看,阿妧在一旁绣活。

等到过了戌时,阿妧因晌午没歇着,有些倦了。赵峋抬眼时见她不住的点头,便放下了书,陪着她早早睡下。

夜深人静,帐外红烛高燃,有橘红的光透进来。

“阿妧,还怕吗?”赵峋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她的长发,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

阿妧翻过身,与他四目相对,轻轻摇了头。

说到底,皇上还是肯为她花心思的,尤其是这份用心放在天子身上,就显得格外珍贵。

她知道皇上说到做到,是在补偿她。

“如果有您陪着,妾身就不怕。”阿妧杏眸清澈,神色中充满信赖。

赵峋神色愈发温和,低声道:“你让隗秋平过来了?”

阿妧点了点头,坦诚的道:“妾身想给隗吏目赔个不是,毕竟妾身险些牵连他。”

“朕还以为,熙贵仪是有了好消息。”赵峋的大手放在她的小腹前,语气暧昧。

阿妧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前,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妾身让皇上失望了。”她声音很低,有些愧疚。

赵峋将她抱得紧了些,柔声道:“不急。”

他语气真诚,仿佛真心实意期待两人的孩子,又能体贴她的难处。

阿妧心中有了一丝动摇。

***

翌日,阿妧醒来时,赵峋已经走了。

昨夜她有些失眠,直到天要亮时,才朦胧睡了过去。

“主子,皇上说您若是累了,就不必去坤仪宫请安。”茉香听到动静来服侍阿妧起身,她替一面掀开帐子,一面道:“皇上还吩咐奴婢们,今日可以回凝汐阁了。”

她已在此处留了三日,后宫众人早就眼红嫉妒。

阿妧点点头,接过朱蕊递上的温水润了润喉咙。“朱蕊随我去坤仪宫,你带着青兰青梅回去。”

这三日的陪伴,足够替她编织一个美梦。

难怪郑贵妃对她恨之入骨,是不是皇上也如此待过郑贵妃?

阿妧缓缓的叹了口气,她不想让自己被这些事情困住,迷失了自己。

茉香应下,但她服侍着阿妧梳洗更衣后,见阿妧就要离开,忙道:“主子,您还没用早膳——”

“我还不饿,回凝汐阁再用也不迟。”她扶着朱蕊的手从清凉苑离开。

清凉苑离坤仪宫不近,没有仪仗,她要早些过去。

正当她心中想着事,没留意到对面来人,朱蕊在她耳边小声提醒道:“主子,郑贵妃来了。”

阿妧抬起头,果然郑贵妃的仪仗正往这边走来。

她带着朱蕊避让到一旁,等郑贵妃的仪仗走近时,蹲身行礼。

虽是冤家路窄,往日以郑贵妃的高傲,会越过她离开。

而今日,郑贵妃的仪仗却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