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假戏真做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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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女儿节, 可是汴京少女们最喜爱的节日之一。到这一日,约上三五个闺中密友,置酒果共拜织女,结彩楼乞巧求姻缘, 能玩一整日。
而所有的节日, 又都是商贾的最爱。
明舒也喜欢七夕,除了因为少女心作祟外, 更主要还是因为她是一个金铺掌柜。满堂辉在七夕来临前夕, 就已经推出应景的小饰品,其中便有最讨喜的摩合罗像, 泥坯漆金,再以金珠点缀, 是各府夫人的最爱, 早早就被订完。
到了临近七夕这几日,明舒便天天带着伙计给各府夫人送摩合罗像。此外, 她还定了批精致的七夕巧果, 与那摩合罗像一起送给各位夫人——算是客情, 寓意美好。
“会做买卖的人这想的就是不一样!”闻安夸她,“瞧你把那些夫人哄得心花怒花, 换我是不能的。”
满堂辉的生意进入正轨, 名声又因为明舒层出不穷的点子和她那会说话的嘴儿而渐渐传扬开来, 好些权贵府里的娘子都喜欢找明舒定金饰。
“那叫作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
淑君一句打趣没说完,就叫明舒一杯酒灌住了嘴。
闺蜜三人已有许久没见过面, 这次托了女儿节的福, 明舒和淑君都被邀到郡王府与闻安一起过节。
“她这哪算见人说人话, 卢家刚接回家的那个女儿, 才叫会说话。”闻安斜睨二人道。
淑君的谈兴被她勾起,立刻附和:“你说卢三娘?我也听说了,最近她风头很盛,比起从前那位可强了不止十倍,连卢尚书都夸她来着,我阿娘还让我多向她学着点,你说她一个长在市井的女儿,如何能有那等见地?”
“什么见地?不过是爱出风头罢了。”闻安撇唇不屑道。
“你们见过她了?”提及柳婉儿,明舒把手上酒盅一放,好奇问道。
“那人是你给卢家找回来的吧,难道你不知道?”淑君挨近她反问。
明舒摇头。那桩事了后,卢家倒是打发人给她送了笔银子过来,但柳婉儿却再没来找过她,明舒印象里的柳婉儿是个柔弱秀致的小娘子,和“出风头”这些字眼挨不上关系,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那卢三娘跟成精了一样,也不知使什么手段,才几天功夫就把府里上下人心都收服,还得了容信侯的青睐,两家有结亲的可能。卢家那点事你们也清楚,不就希望女儿得嫁高门好巩固娘家地位,那个假卢三没做到的事,倒是让这新卢三做到了,你说卢尚书能不高兴?”淑君便又道,“还有还有……”
她越说越兴奋,拉着两个闺蜜继续道:“今年岁初司天监观星象有异动,今年又恰逢七七之年,故而朝廷打算在盂兰盆节那日大办法会,卢三娘便向卢尚书提议,要在法会附近搭建粥棚向穷人派粥,又有意号召京中女眷捐衣捐物……你想啊,卢尚书那沽名钓誉之人,怎肯放过这等机会?要是办好了,也算是青史留名的佳事不是?自是愿意支持的。现下听说这事都传进后宫了。”
“那这事如今……”明舒愈发觉得不可思议,不由抓紧淑君问道。
只听闻安一声冷笑,代替淑君道:“她倒是敢想,我们凭什么要配合?给她造势长脸?你且看着
吧,京中有多少人家愿意陪她玩这套虚把戏,让他们唱独角戏去。”
淑君就又解释:“卢家的帖子都送到我与闻安家中,卢三甚至还亲自去找了国公府世子夫人,打算游说她加入,不过大家兴致不大……没几家应允。”
想要号召汴京贵女们加入,凭卢三娘的身份地位,可差得远呢。
不过就算不成功,这个卢三娘也着实在汴京城出了一把风头。卢家那换子案风波都没消退,短短十几天时间里,她又在贵女圈中掀起一轮话题,以至这个名字如今成了各府茶余饭后的谈资,以让人措手不及的速度在京城迅速扬名并且占据了一席之地。
这些,绝非一个生于市井且足不出户的孤女能办到的。
“明舒?”闻安推了明舒一把,“发什么呆呢?”
明舒回神,才发现自己想得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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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闻安府里用过午饭,闺蜜三人又约去汴河附近游玩。
“快来,画舫在那儿。”闻安兴致勃勃指着前面道。
明舒抬眼望去,只见一艘宽敞的双层画舫停在河畔,画舫上雕柱朱漆,四周挂的彩绸迎风飘扬,戴着竹笠的船工撑篙站在船头船尾,船舷两侧都站着护卫,二楼船亭内隐约可见坐着衣冠华贵的公子。
“这是……”明舒脚步顿了顿。
“今儿我们是陪客,那人要约的是淑君。”闻安悄悄附到明舒耳畔道,又竖起三个指头。
“三……”明舒一下子又抿紧唇。
“他二人正在议婚,如今婚事差不多议定,成婚前不能相见。今日借这女儿节解解相思苦,见过这一面恐怕很久见不着,怪可怜的。”闻安逗趣道。
淑君早就脸颊红透,作势要打,被闻安说了句:“他在上头看着你,你还闹!”淑君立时就规矩了,明舒笑得前仰后合,只道:“说得好似他们从前常见一样。”
殷淑君的个性也许并不适合皇家,但三皇子的为人倒值得信赖,这二人一沉稳一活泼,倒也能相互弥补,至于日后……明舒也不能以世俗目光来推测,毕竟这世间甚少完美的婚姻,世事总难两全,少女时光会远去,天真不会永远存在,人会成长,那时便又是另一番光景与天地了。
“明舒!当心脚下。”
她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定眸一看,才发现船头站着宋清沼,他正朝自己伸手。
陆徜中箭那夜过后至今,她倒是第一回 遇见宋清沼,不免有些诧异。宋清沼今日一改常态穿了套月白交领衫,外头罩着天水碧的大袖,不像国公府清肃的公子,倒像个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君。
“他陪殿下来的。”闻安适时解释一声,踏上画舫。
画舫荡了荡,有些不稳,宋清沼拉住明舒的手,将人稳稳拉到船上后才松开。
“许久未见,你可好?”宋清沼久未见过她,只觉得她似乎清减不少。
“托福,尚好。”明舒笑答,又看着身后跟的一众侍从鱼贯上船。
这趟出来,她们三人都带着不少人,幸而这画舫够大,能容下这些人。虽是三皇子约了殷淑君,但二人也并非单独见面,四周还站着好些丫鬟婆子护卫随侍,想来也是家中默许的。他二人在画舫二楼说话,明舒便与闻安留在下层,宋清沼陪在一旁。
舫内已经摆满娘子们喜爱的果子点心与香饮子,明舒拣样香饮子抱在手中慢慢喝着,要去船舷上欣赏两岸风景,闻安嫌晒不肯外出,她便自己去了。
画舫悠悠而过,两岸风光如画卷展开,人情世故便藏在这岸上人家中,叫明舒看得入迷。这是她近日难得的安生时光。
“不怕晒吗?”宋清沼声音响起,温和如这河间穿流的风。
“怕呀,不过偶尔一试也无不可。”明舒回道,她两颊已被晒得微红。
宋清沼便上前半步,恰替她挡去大部分阳光:“明舒,陆徜他……”
“我阿兄的箭伤已无大碍,那日多谢你出手援助,若是无你,阿兄他就危险了。这个恩情,我还没机会向你好好道谢。”明舒微仰起脸,认真道。
“明舒,我帮的是陆徜,无需你代他向我道谢。那天晚上的话……陆徜说你都听到了。”
既非兄妹,便不是一家人,那又何必她代陆徜向他道谢。这其中远近亲疏,清晰到他心痛。
明舒微愕之后点下头,默不作声。
“那么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意了。其实你赴我母亲的花宴那日,我就想同你说了,只不过因乍闻你失忆,又听你提起自己的梦,故而……”他目光灼灼如阳,又似今日这粼粼碧波,折入人心。
明舒面色绯红,忽想起那日自己提的那个似是而非的梦,更是大窘。她万没料到宋清沼会挑在这个时刻与自己剖心,且说得如此直白,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她既不说话,宋清沼便续道:“我本与陆徜有约在先,但你既然听到那夜我与他的交谈,我二人之心想必你都知悉,那个约定的前提已不存在。”
所谓公平,是建立在明舒依旧将陆徜视如兄长的前提下,可她误打误撞间识破这重身份,那二人便是朝夕相对的普通男女,若他再不做些什么,恐怕就这样将她拱手让人了。
他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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