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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舒一听不对劲,忙道:“嫂子,我……”

何氏知道她要说什么,只道:“那孩子上回见你一面后就念念不忘。她与你一样,父亲去年没的,也得守三年孝,你们这出孝的时间差不多。我琢磨着你身边也没个长辈替你操心,你既然同我们家认了亲,少不得我们替你筹谋筹谋。”

明舒也只能笑笑,拿别的话题将这茬扯开。待曹老太太出来,明舒上前见了礼,陪老太太说了半天话,留下用了顿饭,过午才告辞离去。也不知他得了何氏的通知特地在门口等着,还是就这么巧,明舒在曹府门口撞见了何忠。

这何忠生得平平,看上去忠厚老实,见了明舒跟见到天上仙女似的两眼冒光,殷勤地凑过来。偏她手里拎了好些曹老太太送的东西,沉甸甸的正吃力,叫何忠一把抢过放到自己的骡车上,说要送她回家。明舒着实推拒不了,只能由着他。

到家门口时已经是傍晚,何忠将大包小包的东西从骡车上卸下,搬到了屋门口。

“今日有劳你了,多谢。”明舒站在门口向他道谢。

何忠看了眼紧闭的屋门,拭拭额上的汗:“东西沉,要不我替你搬进去屋里吧?”

明舒摇头:“不了,我自己可以。时辰已晚,天色黑了路不好走,你快些回吧。”

何忠忙碌一番连门都没进,又见明舒态度坚决,虽心有不甘也只能讪讪离去。等他走得人影都瞧不见,明舒才转身开门,把东西往屋里搬。

黑洞洞的门里伸出只手来,轻而易举接走她递进屋的东西。

明舒挑挑眉——陆徜离开了几天去办事,算算时间这两天也该回来,她自然不敢开门待客,果然,这人悄摸摸回来了。

门“吱嗄”一声关上,门闩落下,陆徜的身影才从黑暗里出来。

他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有一日过上这等茅屋藏娇见不得人的日子。

“人家好歹替你把东西送到家门口,你怎么连口茶也不让人喝?”屋外发生的事,他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说得也是,是我待客不周,你等着,我这就去把人追回来。”明舒不痛不痒地回答他。

陆徜拉住她:“不成,这屋里可容不下第二个男人。”

明舒白他一眼,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问他:“你那边如何了?”

“已经见到临安厢军指挥使刘智,他答应出兵剿匪,不过需要我们从长计议。曹海既然养了私兵,必定要耗资铸器装备军队,从上回我们遇袭时得到的箭矢来看,那应是私铸的军器。目前朝廷对兵器这块管控颇严,军器皆由军器坊在兵部监督下打造,再按制分派给禁军与各地厢军,地方与坊间不得私铸军器。曹海要装备私兵,所以需军器数量必定不小,民间纵有私买私卖也供应不起,这批军器要么从京东路购回,要么就是他有自己的铸器坊。我准备着人前往江宁,暗查军器一事。”

京东路乃是冶铁重地,出产大安朝十之八九的铁料与兵器。

“去岁曹海曾经问他发妻借过嫁妆与体己银子应急,应当是在江宁遇到了什么棘手事。连他都解决不了的事,影响应该不小,陆徜,你可有印象?”明舒琢磨着今日从何氏嘴里探出的一星消息问道。

“去年……”陆徜回忆起简家劫案卷宗内的记载,但案卷内关于曹海的资料很少,倒是因为调查高仕才的关系,有不少与他出任江宁府通判时的资料,“去年山西爆出过一起克扣军饷的案子,圣人便下旨彻查,指派监察御史与各地通判协查各路禁军厢兵的军饷及抚恤金。高仕才就是江宁通判,当时并没查出问题来。不过那时我人还在江宁,曾听坊间传闻,有不少军户抱怨过军饷分发并不及时,且数额不对,你今日一说,我倒有个猜测。曹海可能挪用了军饷,以至朝廷彻查之时无法填补亏空,就算有高仕才替他遮掩,但有御史监察,他也必需在短时间内填上窟窿……”

“简家家库内一共有现银八万两,一直都没找到下落,如今看来很可能被他拿去填补窟窿。你派人往江宁查军器时,也可留意一下军饷,要是能拿到军需库帐册就好了。”

“嗯。”陆徜点头,又道,“此外军器往来,不论是他从外购买,还是他暗建军器坊,兵器或是矿料往来都有迹可寻,查查去年京东路往来江宁的商队,应该还有线索。”

“江宁那边就交给你了,我会想方设法在临安绊住曹海。”明舒缓缓吐气,走到窗边,“除了那八万两现银外,我家还有一批古董玉石,价值不菲。这些东西变现不易,若是流入坊间又易惹来怀疑,曹海定不会在风头浪尖之时将其变卖,我猜……这批东西,在曹府。”

谈了许久,天已黑透,紧闭的窗外不见天光。

一双手轻轻圈上她腰肢,陆徜由后搂住她。

“查的时候,注意安全。”他叮嘱道。

“嗯。”明舒点头,“我已与何氏提过流水席的事,明天就去见焦春禄,让他准备进曹家。”

圈住她腰肢的手臂加重了劲道,陆徜的唇落在她发顶,仍是那一句叮嘱。

“明舒,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