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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东家当即决定与裴太太长期合作。

赶上小九叔到了,白木香介绍小九叔与钱大东家认识,这就又牵了线,木香布如今进宫做了贡品,江南丝绸举国闻名,织棉布的也有,只是远没有木香布精良,更无法与丝绸生意相比。钱大东家是想着,愿意进一些上等木香布到他的铺子里卖。

小九叔与他实说,“木香布很难匀出来,除去每年进上的五十匹,剩下的在帝都都不够分。”

钱大东家笑道,“哪怕匀出十匹给我。”

小九叔道,“别说十匹,后年的都悉数定了出去。”

最后,钱大东家磨出两匹。

木香布还属于钱大当家能见到的料子,如白木香作坊里织出来的细羊毛料,春天最好的山羊毛里挑出来的最细软细羊毛纺成的软和料子,今年白木香得了两匹,寻常人那是见都见不着。白木香想着,老太爷特意送她许多东西,她匀半匹给老太爷做衣裳穿。另外给小九叔半匹,让小九叔带回去给族长老两口做衣裳,剩下的一匹就是自家人用,这样的好料子,白木香不卖钱,自己人穿。

小九叔每次收到白木香这种礼物就心疼的直抽抽,觉着这样好的料子不拿去卖钱倒是自己人先穿,可真是……哎,木香就是这样的人哪!

小九叔这次来北疆,很俐落的把自己的亲事定了下来。

崔莹特意来找白木香打听小九叔的人品,以及一把年纪还未娶妻的原因。崔莹现在不织布了,她如今是织坊的二管事,小财手底下第一能干的姑娘。

白木香一向喜欢崔家兄妹,崔莹做事做人都精明伶俐,与县尊太太自己的大东家走的也很亲近。崔莹过来跟白木香说起小九叔问她可愿意他的事,白木香心说,我小九叔倒是挺俐落。白木香说,“去年杨家人不是过来闹事么,你在咱们作坊前护着王凤的时候,小九叔正也在,心里就似乎对你有意思。我说你年纪太小,去岁才刚及笄,小九叔比我还大三岁,你俩这年岁上就不大合适。”

崔莹难得扭捏了一下,说,“其实也不算大太多,就比我大八岁。我主要是看人品才干,只要不是大的离了格,就无妨。”

白木香笑问她,“你想打听什么?”

崔莹道,“九爷真的没在老家有亲事吧?大奶奶,我家里虽穷,我也是绝不给人做小的!”

“这你放心,小九叔要是那样的人,我不能跟他合伙做生意。他这人哪,就是眼界高,挑的厉害。以前在我们老家的县城、州府,都有财主相中他,想把闺女许给他的。他倒不是很看重女方家境,就想娶个能干的姑娘。要我说,哪里就那么巧遇到样样可心意的,他也不肯凑合,一来二去的就耽搁了。他家里爹娘急的很,就盼着他赶紧娶妻。”白木香说,“他现在也算颇有身家,身边干干净净的,连个丫环都没有的。”

崔莹心里就有几分愿意了,她也是个眼界高心气高的姑娘,立志要赚大钱出人头地的。这一二年,给她说亲的人不少,还有几家富裕的,有好几千头羊好几百头牛的人家,她爹娘是很愿意,崔莹相过好几次亲,都是人家相中她,她相不中人。

崔莹不是那种怕穷怕苦的,她就怕嫁个男人没志气。

崔莹说,“这事也得让我哥帮我看一看。”

“这是应当的。”

说完此事,崔莹还有另外的事要告诉白木香,崔莹说,“王嫂子找我打听,她看到余太太家里也开了个小织布作坊,听说前三年给奶奶三成红利。她想托我问问奶奶,就是多几成利她也愿意,她家能不能也办个小作坊?”

白木香想着这位王嫂子倒也是个能干的,问崔莹,“你怎么看?”

崔莹道,“这事要开个头,咱们作坊的那些女孩子家怕都要有这想头儿了。我就担心人心不稳。可说句实在话,咱们这技术想长长久久的保密也不容易。”

白木香笑,“人心稳不稳的,试一试就知道了。这技术我原也没有想长久保密,只是有个条件,她家开作坊无妨,这技术不能传到外县去。让她家知道,她传的人越多,与她家竟争生意的越多。”

崔莹得了白木香的准话,就下去办了。

王家就王凤一个会织布的,原本白木香想着,依王氏的精明,必然要把王凤叫回家办自家作坊的。王凤却是没答应回家织布,王家跟县衙买了一架卖给乌伊县的那种织机,纱线也是在作坊买的,王凤每天晚上回家教给她嫂子织布,她依旧在作坊织布。

王凤现在是织木香布的织工,顶级的木香布,整匹布连一个接头都不能有,但有接头倒只能降等。王凤每月拿好几两银子的工钱,已经置了个小小的宅院,打算以后自己养老住。多少给她说亲的,她已无意嫁人。她家里兄嫂侄子侄女们都不错,王凤想着,自己攒些银钱,到老了尽量不麻烦旁人,就这样清清净净的过一辈子也挺好。

难得王凤这样的老实人,心里却也这样明白。白木香新制了一种织斜纹布的织机,打算先让王凤试一试效果。倘织的好,又能多一样布料种类。

裴家人在月湾县呆了一个月,李忠赵诚还跟着小九叔往新伊城走了一趟,两人媳妇没旁的事帮着料理七爷成亲的诸色事宜,当然,她俩最想看的是帮忙带秀小爷啦。只是,秀小爷平时都有人接手,轮不到这俩人。

尤其是亲家太太和七老爷成亲的喜服,唉哟喂,是贴金的衣裳诶!亲家太太李红梅给俩人瞧做出来的喜服,袖口裙摆都是缠枝百花的花样,倒是常见,不同的就是这花样不是绣的,而是贴金的,正经闪闪亮的金箔贴花,这在帝都也称撒金裙。细致到衣襟腰带都是描金所绘,精致的了不得。

李红梅一幅抱怨的口吻,“我原说要做绸的,七叔低调说还是布的好。就用的家里织的木香布,其实这料子比绸还贵。我们定亲时穿的是洒金牡丹纹的,那时匆忙,不及这件细致。”

然后又给俩人看了做的百子被百子帐,也不是绣的,而是印花布做的棉被帐子。李忠家的赵诚家的也算开了眼界,啧啧道,“新伊都有这么好的印花布?”

“瞧你们说的,都是自家印的棉布。”李红梅说,“我们睡惯了棉布,觉着贴身暖和。整整的一百个童子,还有九十四个童子,六个老人的,取的是百子拜寿之意。这一百个童子的,我做了两套。你们家里有孩子成亲不,我送你们两套料子,给孩子们使,多吉利。”

赵诚家的不好意思的掠了掠耳边鬓发,说,“我家二小子倒是定了亲事,就是年底的日子。只是他哪里当得起这样的好东西。”

“有什么当不起的,给你们一人两套吧,既是喜事,都是成双成对的。李嫂子家里即便暂时没孩子成亲,咱们这年纪,以后儿子闺女孙子孙女还怕没处使么。”

两人笑着道了谢,都奉承起李红梅和裴七叔的亲事来,直说这亲结的好。

她俩也着实帮了不少忙,采买酒席过礼还有喜房的收拾布置,俩人都很得力。至于裴敬则被裴如玉抓了壮丁,裴如玉新办了县学,让裴敬在学里教县里百姓读书。

裴敬才十六七的人,素来活泼,哪里受得这样拘束,裴如玉说他,“倘不是北疆地广人稀,我也不至于寻个连秀才都不是先生。”意思是,你别不乐意,我这也是没办法的选择了。

裴敬气的都想跟裴如玉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裴七叔笑劝裴敬,“你生来事事不愁,也瞧瞧这里人是如何生活的。”

这些小学生都是家境尚可的,因如今县里繁华,挣钱的事也多,尤其家里开着铺子的,发现记账算账就是个愁事。当时县里一户破败的读书人家,先时在县衙前给人念告示的那个,他媳妇发现了商机,让他开了个教认字记账私塾。

知乎者也一概不教,就教人们认些简单的字,千字文教一本,记账算账教一教。

那人先还觉着有辱斯文,结果叫媳妇收拾一顿也认命了,还真赚了些钱。如今裴如玉开县学,就有许多人家意识到,孩子认得些字不是坏事,因县学收费便宜,便把孩子送了来,读几年书认几个字,就能回家继承家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