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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衣裳怎么金光闪闪的。”

云雁上前,与郑嬷嬷一起将衣裙展开,李玉华见上面的绣花都是用金线,想了想道,“虽是进宫,也不用这样华美,我记得有一套水蓝绢纱长裙,那件很好,帮我拿那件。”

“那是先时做的,姑娘穿过好几回了。”李玉华说的那件衣衫是在路上成衣铺置办的,论体面远不能与这件金线绣花长裙相比,进宫是大事,郑嬷嬷自是希望李玉华更体面些的。

“衣裳合适就是最好的,换那件。”李玉华未多做解释,直接吩咐。

云雁给她取来那件水蓝绢纱长裙,忍不住担忧,“姑娘,是不是太素淡了些。”

“不会,夏天天气热,穿素淡些清爽。”

郑嬷嬷劝道,“姑娘,太后娘娘上了年纪,怕是更喜欢鲜艳颜色。”

李玉华坐在镜前,由云雁给她梳头,一面对郑嬷嬷道,“嬷嬷,我皮肤有些黑,穿鲜艳衣裙反是显得土,倒是素淡些清雅文气。”

昨天三殿下就是一身水蓝色衣袍,可见三殿下也喜欢素雅,李玉华自认与三殿下审美一致,她对自己以前在乡下花花绿绿插金戴银的打扮如同失忆一般,想到温文尔雅的三殿下,李玉华坚定的认为自己也是素雅一派。

想到三殿下,李玉华不禁唇角微翘,真是再想不到她能嫁给三殿下这样的男子,在宫中不受宠爱怕啥,三殿下人长得俊,性子也好,又是皇子,原以为她好友嫁给状元郎已是一等一的好姻缘,不想她这姻缘更好。三殿下虽不是状元郎俊的惊天动地的类型,李玉华却打心底更欣赏三殿下的斯文俊秀。

这次进宫,不知能不能再见到三殿下,要是再能和殿下说说话就更好了。

李玉华突然怀春,脸上露出少女的羞涩,郑嬷嬷云雁都不敢多话,手脚麻俐的服侍李玉华穿戴整齐。

待到许老太太那里用早饭,就见朱赵二人面如土灰的站在院中,一见李玉华就曲膝跪了下去,脸上满是懊悔,口称,“老奴有罪,请姑娘宽恕。”

李玉华脚下未做半点停留,脚腕一拐就提着裙摆进了老太太屋,许老太太见她这衣裙也说太过素雅,李玉华道,“祖母放心,我心中有数。”

许老太太又问她昨晚睡的好不好的话,祖孙二人闲聊两句,许老太太瞥一眼窗外,“今天你要进宫,她二人到底在宫里许多年,要不要让她俩陪你进宫,人情熟一些。”

“不用了。昨天的内侍官说会接我进宫,用不到人情。就按咱们昨天说好的,让郑嬷嬷云雁陪我去就行。”李玉华从来不是好说话的性情。要说朱赵二人没受人指使,她都不信。倘她是个乡下过来没主见的,怕还真要被这两个刁奴拿捏住。以后纵是做了皇子妃,倒成了她们两个刁奴手里的傀儡木偶!

许老太太欲言又止,终是未再就此事多言。

许老太太还有件事要同李玉华说,那贪主家银钱,把给李玉华母女的钱贪自己荷包的下人查出来了,光这一项,这些年贪了三千银子不止。许老太太问李玉华如何处置,李玉华道,“怎么处置自然是祖母、父亲说了算。”

许老太太道,“这事你说了算。”

*

天光大亮,清晨的风尚还凉爽,宫中接李玉华的车驾便到了,打头的是一位举止言谈都和煦的宫中女官孙嬷嬷。孙嬷嬷略端了端茶,便放下说,“昨天太后娘娘就念叨着大姑娘,一早就吩咐奴婢过来接大姑娘进宫,如今暑天炎热,大姑娘既都准备好了,不如我们早些过去,以免娘娘记挂。”

李玉华柔顺答一声,“都听嬷嬷的。”

孙嬷嬷请李玉华先行,她陪伴身侧,郑嬷嬷云雁则带挎着包袱跟在孙嬷嬷之后。大户人家的女眷出门,丫环要带许多东西,这些见识李玉华早在没来帝都前就知晓,如今到了自己这里,倒觉有些趣味。

李玉华要乘的是一驾七宝香车,车驾用绸缎包裹,镶金嵌玉,极为华贵,更较寻常更宽敞许多。孙嬷嬷郑嬷嬷陪李玉华坐这辆车,云雁去了后面小些的普通马车。

赶车的内侍轻轻扬鞭打在拉车的骏马身上,马车平稳前行,车角悬挂的锦缎香囊轻轻晃动,散发出淡淡馨香。李玉华说,“这车比以前见的都宽敞。”

孙嬷嬷温声解释,“这是王妃的车驾,等闲人用是逾制。所以姑娘在外见的少些。”

“嬷嬷,我还没有与三殿下成亲,也能坐王妃的车么?”

“虽未成亲,赐婚圣旨已下,姑娘便是准王妃,并无妨的。”

“多谢嬷嬷告知。我刚来帝都,对宫中规矩礼仪不很熟悉,得蒙太后娘娘召见,心里既欢喜又惶恐,嬷嬷您要看我哪里不合时宜,还望您不吝指点,我先谢谢嬷嬷了。”李玉华压着嗓子,很斯文的说。

孙嬷嬷笑,“姑娘只管放心,太后娘娘极和善,尤其喜欢姑娘这样懂规矩的。路上无事,姑娘不嫌我聒噪,我就给姑娘说一说宫里的一些讲究吧。”

朱雀大街上车马行人的赶路声小贩伙计的叫卖声汇聚,李玉华不受外物所扰,听着孙嬷嬷不急不徐的讲述常用的宫廷礼仪,一路上便在孙嬷嬷的讲述声中度过。

李玉华是慈恩宫宣召入宫,并不用似寻常命妇般在宫门内排队,她的视线透过淡黄色的薄绢窗帘,落在长长的绵延至远处的朱红宫墙、高耸的将门外铁甲侍卫衬的格外渺小的朱红宫门,以及晨光中此起彼伏的宫殿建筑,飞扬的檐角上矗立着各式脊兽,熠熠生辉的琉璃瓦反射着太阳的光辉。

李玉华无法形容这种辉煌壮观带给她的震憾,忍不住轻声说了句,“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诗人的话再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