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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向夫君(二更)◎

在得知裴衍的下落后, 秦妧和魏野等人日夜兼程赶往湘玉城护城河下游的一座小村庄。

其间,秦妧忍着涨奶的痛苦,咬牙坚持了下来, 只为能立即见到日思夜想的人。

裴衍在拿到天子和杜首辅的指示前,就已想好了“退路”, 以金蝉脱壳, 摆脱安定侯府长子的身份, 于湘玉城附近, 配合朝廷攻打裴劲广。

这与杜首辅给出的建议不谋而合, 而裴劲广和裴灏也在阴差阳错间,推动了计划的实施。

只不过,还是实打实的受了伤, 但魏野没有多嘴,担心秦妧在路上生出心病。

疾驰的马车中,秦妧撩开疏帘, 看向驾车的魏野, “魏护卫, 你是何时回的皇城?又是何时见到的时寒?”

魏野慨喟道:“我当初看丢了裴灏,前往湘玉城负荆请罪, 被侯......被裴劲广留在了总兵府。后来发现他要封锁城门, 嗅出些苗头,便提前出城了, 之后潜伏在城外观察形势, 一来二去等来了先生, 又见先生中箭落入护城河, 于是跑到下游想救先生上岸, 没想到承牧已等在那里了。”

所以, 是裴衍和承牧事先商量好的计划,恰被魏野施救。

在听得一声饱含感激的“多谢”时,魏野挠挠头,“也不算我救的先生,是先生在自救。”

秦妧默了默,是啊,裴衍用他的“命”换取了裴氏族人的性命,他不欠父辈的养育和提携之恩了,日后,世间没有裴衍,只有一身布衣的秦先生。

秦寒之,是裴衍替自己准备的新身份。

姓秦......

秦妧不知这是碰巧,还是裴衍刻意为之,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熬了过来。

放下帘子,秦妧靠在车壁上长长舒出口气的同时,前襟忽然溢出濡湿。

没有雪霖在,涨奶的疼痛无法缓解,她已经发起低烧,好在马上就要抵达那座村庄了。

遍地猫爪草的雨丰村道路很窄,加之连下了几日的雨,不宜行驶马车,秦妧拄着木棍,亦步亦趋地跟在魏野身后。

几人绕行了三里路,浑身泥泞地抵达一处独门独院的农户。

篱笆院子里坐落着一间正房,东西两间厢房,外加一间被改造成灶房的耳房,正冒着袅袅炊烟。

一名妇人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个洗菜的水桶,见到来人,指了指正房,“先生在午睡。”

魏野示意侍卫们先去厢房歇脚,自己带着秦妧走进正房。

正房不大,内外两屋,充盈着竹蔑和室外飘散进来的泥土味。

里外屋有一布帘阻隔,还未掀开帘子,秦妧就能感应到屋里的人就是她要见的男子。

当魏野将帘子掀开,咧着大嘴笑说“娘子来了”时,侧躺在土炕竹席上的男子睁开了薄薄的眼皮,苍白的面容不见欢喜,还带了点责备,“谁让你将妧儿带......”

可责备的话还未讲完,就被从魏野身后走出的倩影噎住了。

四目相对,久别的小夫妻静默无言。

魏野笑嘻嘻地上前解释道:“先生伤势未愈,又不准烧饭的妇人近身,我们几个糙汉粗手粗脚,恐照顾不周,这才商量着将人给接过来了。”

放下从外面买回的珍贵药材,魏野脚底抹油地跑了出去,还替小夫妻撂下了帘子。

逼仄潮湿的里屋,秦妧站在门口望着极度虚弱的男子,还未检查伤口,就能预判他受了多重的伤。

印象中的裴衍,从来都是风清朗月的,即便是上次伤口发炎至昏迷,也不似此刻的病恹恹。

此刻,秦妧的心中没有埋怨,只有心疼和后怕。

见女子杵在门口不动弹,裴衍单手撑在炕沿想要起身,“妧儿,过来让我瞧瞧。”

秦妧快步过去将他按住,“别动。”

光泽的妆花缎与绉絺葛布碰撞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今,裴衍已不再是富埒陶白的侯府世子,而是一身布衣的山野之人。

秦妧索性脱去染了泥渍的锦裙,只穿着单薄的雪白底裙,蹲在了炕沿,静静地与男子对视。

“很疼吧?再靠左一点儿就……”

裴衍安慰道:“当时心口有防护,不会发生那种情况的。”

秦妧以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起男子精致的五官,不敢用一点儿力气,生怕这场梦境一触消弭。

感受到温热的指腹拂过眉头、眼帘、鼻骨,裴衍自受伤后第一次感受到被温煦的日光包裹,他闭上眼,用心体验着被心上人抚/摸的快意,头皮都是酥麻的。

蓦地,侧额一湿,他睁开眼,入目的是女子玉皙的脖颈,以及底裙襟口处露出的雪白肌肤。

秦妧在吻他的侧额,带着庆幸和激动,唇齿发颤。

“妧儿,吻这里。”指了指自己的唇,裴衍于疲惫中生出期待。

可秦妧没有如他的愿,吻了吻侧额后,就脱了绣鞋,爬上炕去检查他背后的伤。

伤口被中衣中裤遮挡,秦妧毫无避讳地扒开来看,在看到健壮的背脊上一处靠近心口的箭伤时,浑身的血液都偾张了起来,叫嚣着似要支配她也去射裴灏一箭。

结痂的伤口虽不再流血,却随时有崩开的可能。

忍着泪意,她又查看起其余偏离要害的箭伤。

后腰、左肩、右腿上各一处,伤口不深,看样子是对方手下留情了,再对比左肩胛旁的伤口,可想而知,裴灏施以了多大的仇恨。

“很疼吧?”

又问了一遍后,同样没有得到裴衍的回答。

秦妧侧躺下来,以单手环住他的肩,将脸埋在了他的背上,暗暗安慰自己,属于自己的皎月没有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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