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离开(二)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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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时清颔首,背上包袱,牵着一匹白马走向城门门洞。
看着远去的弟弟,慕宰相不自觉向前几步,那个牵绊弟弟多年的女子何时才能找到呢?也只有找到了,弟弟的心才能彻底收回来。
风和日暄,百花争艳,走过一段段崎岖,领略一处处景致,人的心胸也会变得越来越宽广。
听闻慕时清已经离开汴京,官家缓缓放下手里的奏折,靠在龙椅上不知在想什么,稍许,他换上宋锦衣袍,带着御前太监和侍卫微服出宫,一路人马奔出南城门,沿着官道纵马而驰,卷起层层沙土。
而官家的人马刚出城,陆喻舟的人马就来到了城门前。
门侍一见缃国公府的扈从个个配备骏马和猎犬,吓了一跳,稍一打听才知,世子爷的美姬逃跑了,缃国公府正在全力寻找。
那些猎犬嗅过西厢房的气味,尤其是小黄狗的狗窝,追踪起来不算困难,只要对方没有跑远。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冷情寡欲的汴京第一公子竟然为了女人大动干戈。
*
暮色黄昏,宝珊和慕夭坐在路边摊吃面,小黄狗趴在桌子底下啃着肉干。
老妇人打扮的摊主端上两碗面汤,笑道:“两位姑娘出门在外,身边怎么没有一个随从可不行,这荒郊野岭的,不怕遇见打劫的?”
宝珊问道:“这附近打劫的很多吗?”
第一次出行,虽然心境前所未有的豁达,但还是有些胆儿颤,很怕遇见劫匪。
“不少,两位姑娘还是当心些。”
慕夭吸溜一口面条,擦擦嘴,“我们不是单独出行。”
老妇人愣了一下,点点头,“那就好,这里真不安全,前几日一家镖局押运货物,被附近的山匪打劫了。”
她抹下脖子,做了一个阴森森的表情。
宝珊觳觫了下,不禁握紧手中的筷箸。
因与慕夭为伴,她没急着找份差事安身立命,而是选择与慕夭一同去往江南游历,这期间要经历许多个山头、河流,指不定在哪里就会遇见强盗,幸好慕夭经历丰富,还俏俏告诉她,赵祎暗中派了一名侍卫保护她们。
宝珊喝口热汤,温声道:“慕姐姐,太子好像很喜欢你。”
慕夭差点呛到,捂嘴咳嗽几声,“我和太子不会有结果。”
宝珊知道慕夭不甘做深宅的金丝雀,也不愿与别的女人分享丈夫的爱,点点头,“我懂。”
提起赵祎,慕夭双手托腮陷入沉闷,“你说...即便他不愿纳妾,官家也会给他塞很多大臣的女儿吧。”
这是必然吧,就像官家,明明深爱着邵家小姐,至今也未立后,却还是坐拥三千佳丽,可明明当初,他为了邵家小姐,差点放弃皇位,而今,谁也不知邵家小姐在他心里还有几分重。
付了铜钱,两人带着小黄狗返回马车,那名侍卫也已现身,正双手抱臂,靠在车厢外歇乏。
慕夭笑着抱拳,“有劳壮士。”
侍卫面容清秀,身形消瘦,虽穿着黑色男装,但两人瞧得出,这是名女子。
“唤我齐冰就行。”
慕夭和宝珊同时唤道:“齐冰姑娘。”
齐冰皱皱眉,“叫我齐冰。”
两人对视一眼,乖巧点头。
真是位高冷的女侍卫。
之后,三人带着小黄狗继续赶路,齐冰驾车,宝珊坐在一侧车廊上,而慕夭则坐着赵祎送她的小矮马上。
齐冰一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递出一把袖珍的匕首,“防身之用。”
“多谢。”宝珊接过,挂在裙带上。
小黄狗趴在宝珊腿上,冲她“汪”一声,宝珊笑着揉揉它,“嗯,知道,你能保护我。”
“汪!”
齐冰斜瞥了小黄狗一眼,“这是串儿,饲养好了,说不定能训练成猎犬。”
“真的?”宝珊笑笑,“那更好了。”
天色渐暗,郊野传来一声声狼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黄狗冲着狼嚎的声音吠叫起来。
宝珊按住它的狗头,“不许叫了。”
“呜——”小黄狗在宝珊腿上打个滚,摇着尾巴撒娇。
倏然,草木异动,齐冰停下马车,不动声色地左右打量,随即吹起口哨,口哨断断续续,像在传达某种暗号。
异动声渐渐退去。
慕夭驱马靠近,小声问:“有拦路的?”
齐冰点点头,“他们撤了。”
“你吹口哨的目的就是让他们以为咱们有救兵?”
“嗯。”齐冰继续驾车,在两个姑娘松懈之际告知道,“暗号是幌子。”
“......”
那就是没有其他侍卫暗中跟随了。
齐冰咳了一下,“我一人可抵上二十个山匪。”
“......”
一名女子在体力和武力上能抵抗二十个膀大腰圆的山匪,这听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慕夭撸起袖子,“咱们一会儿比比臂力。”
“别了。”齐冰继续驾车,目视前方道,“容易伤了你。”
“切磋切磋,又不伤和气。”
“那我让你一半的力气。”
跟训练有素的太子死士相比,慕夭多少有些自取其辱,还笑嘻嘻道:“那你跟赵薛岚比,谁功夫更好?说实话就行。”
“我。”
闻言,慕夭笑着耸耸肩,“你这朋友,我结交了。”
她就喜欢敢说大实话的人。
齐冰拔出腰间唐刀,扔给慕夭,“以防万一,帮我插在后车廊上。”
唐刀是军中武器,山匪见之,避之不及,生怕惹到朝廷的人。
拉住缰绳,等马车错开,慕夭用力抛掷唐刀,稳稳地插在了后车廊上。
看着两个身手利落的女子,宝珊心生羡慕,捏着小狗爪比划了两下。
慕夭纵马来到宝珊那侧,见她如此,笑道:“等下榻客栈后,我教你几招。”
“好。”宝珊眼底亮晶晶的,还挺期待。
不远处的草丛里,几名山匪露出身形,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哼了几声。
一名山匪道:“几个小娘们还挺大胆。”
另一名山匪道:“你不也听见那口哨声了,那是小娘们能吹出来的?”
“她们是什么人啊?”
“我哪里知道,反正是咱们惹不起的人。”
这时,后方传来马蹄声,几人互视几眼,又躲进草丛。
俄尔,慕时清打马经过,同样也发现了异常,他反手摸向腰间,甩出几枚脱手镖,正中一侧山匪的肩头。
“啊!”
一侧山匪中招,没办法拉拽绊马绳,使得慕时清驱马顺利跃了过去。
另一侧山匪刚要拔刀,发现慕时清跨坐的马匹是一匹血统极为纯正的汗血宝马。
什么人能拥有汗血宝马?
他们收回了手里的刀。
一名山匪抱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怎么过去的都是朝廷的人?”
“谁说不是!”
同伙受了伤,本该立即离去,可其余几人不甘心,想再等一等。一个时辰后,一路车队快速驶来,而这时天色已经彻底黑沉,几人看不清对方是什么人,也因等得心烦,失了耐心,心想干完这一把就回老巢。
当车队靠近时,几人勒紧绊马绳,绊到了打头的马匹,一名男子从马背上摔下。
“打劫,交钱不杀!”
几人蹿跳出来,摆出凶狠的模样,没曾想,倒地的男子一个双手挥刀,差点砍掉他们的脚。
几人吓得跳脚,慌乱之中,看向其余几个跨坐高头大马的人,以及几人护着的马车。
马车里,官家掀开帘子瞥了一眼,随即撩下,“捉活口,端了他们的老巢。”
“诺!”
“继续赶路。”
看着漫漫夜色,官家叹息,慕时清这次离开,不知要多久才会回来,官家想要与之道个别。
相较于慕时清对他的疏离,他对慕时清更多的是愧疚,可愧疚之外,还有一份不甘。
等官家的车队远去,剩下的侍卫架起几名山匪,本想逼供,却发现不远处又来了一拨人。
这拨人里,除了跨坐黑色大宛马的陆喻舟,其余人都牵着猎犬,气场极强。
没等他们反应,陆喻舟先认出他们是御前侍卫,淡淡问道:“怎么回事?”
几人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陆喻舟蹙起剑眉,没有多言,交代几句后,带着人离开了。
一道笔直的大路上,四拨人终究会遇上。
行驶在最前面的三个姑娘沿途寻到一家客栈,由店小二引着住进最后一间天字号房。
没多久,慕时清经过客栈,春季多雨,想要趁着天气好多行一段路程,等进了城池再下榻客栈,可脑海里忽然想起慕宰相的话——
“一个人出行多加小心,能下榻客栈就别露宿。”
慕时清摇摇头,拉紧缰绳,翻身下马。
店小二带他去往账台,“客官住店还是打尖?”
“住店。”慕时清掏出银子,要了一间天字号房。
掌柜笑道:“不好意思客官,天字号房全住满了,人字号房还有空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