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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澈竟然倒戈了,或是说,从一开始,他就是朝廷的细作?!

与此同时,陆喻舟已经带着禁军侍卫来到黎郡最大的一座军营,利用辰王的腰牌,召见了军中德高望重的几员老将。

这些人是老辰王的部下,想法有悖于辰王,陆喻舟利用他们来卸去辰王的兵权,显然是事半功倍的。

与老将们喝着茶时,就见辰王气势汹汹赶来。

陆喻舟已经摸透了身边几位老将的想法,心中有了谱,再看辰王时,眸中多了几丝揶揄。

一见陆喻舟带着禁军堂而皇之地进了自己的军营,辰王当即拔出副官的佩刀,指向陆喻舟,“谁准你进来的?”

陆喻舟并未拿出辰王的腰牌,而是从袖管里拿出玉轴圣旨,当场宣读了官家的旨意。

大意便是拿回辰王兵权,由陆喻舟暂代节度使一职。

没了朝廷的任命,自己再想拿捏兵权就成了名不正言不顺的佞臣,辰王恼羞成怒,挥刀砍向陆喻舟。

禁军副统领之勇猛丝毫不逊色于辰王,两人在大帐中动起手来。

其余黎郡将士刚要拔刀,被老将们严厉呵斥。

“见钦差犹如面见圣上,尔等想要谋逆不成?!”

众人被这么一吼,全都犹豫了。

陆喻舟知道,翻盘的机会到了。不比老辰王,新任这位辰王根本掌控不住全部的黎郡将士。

他拔出御刀,指向正在打斗的辰王,“拿下辰王者,官升三品,赏银百两,本官还会禀明朝廷,为此人争取爵位。”

一听这话,甭管将士们作何反应,那些看不惯辰王的老将立即拔刀,加入了打斗。

很快,辰王因寡不敌众,被众人齐力按在地上。

一场酒,误了大事,辰王用下巴狠狠砸了一下地面,以发泄胸中怒火。

赵澈,你坑我!!!

此时,正在客船上的赵澈被热水呛了一下,不住地咳嗽。

一旁的慕夭拍拍他的背,“没事吧?”

赵澈摇摇头,却瞧见自己的皇兄正用阴郁的目光盯着自己。

少年抱拳咳了下,“我去看看饭菜好了么。”

说罢离开甲板,留下一脸莫名的慕夭。

慕夭扭头看向赵祎,“他怎么了?”

赵祎坐在船头的圈椅上,望着宽广的河面,饮啜一口茶汤,“谁知道呢。”

河面风大,慕夭问道:“殿下要进屋吗?”

“嗯。”

慕夭左右看看,没见到能搭的帮手,只好自己扶起赵祎,费力地向船舱走去。

男子身量高大,又倾斜向她,害她走偏了路线。

忽然,腰肢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缠住,耳畔传来男人低醇的嗓音:“回去后,愿意做我一个人的手杖吗?”

慕夭愣住,眨巴眨巴大眼睛,似乎明白了他的暗示,又似乎不明白。

赵祎收紧手臂,喟道:“不急,你慢慢想,只要登岸后,不再不告而别就行。”

慕夭心里痒痒的,面上发热,视线飘忽地“嗯”了一声。

那一声,让阴郁两年的男人终于展开了些许笑颜。

客船行驶了数日,终在第七日东方欲晓时抵达岸边。

安顿好太子的舆车,慕时清叮嘱慕夭道:“你暂且随太子进宫面圣,再回府陪陪你爹,等我安顿好婉儿他们再回府。”

犹豫一下,慕夭点点头认同了他的安排,可一旁的赵祎忽然开口道:“慕先生真的不打算给陆喻舟一次机会?”

在赵祎看来,陆喻舟是动了真心的,而宝珊似乎也没有那么排斥陆喻舟。

慕时清淡笑,“在我们父女相认前,陆喻舟有很多次挽回宝珊的机会,但他珍惜过吗?”

作为晚辈,赵祎不好去劝说长辈,但作为陆喻舟患难与共的朋友,赵祎想为他争取一次,“晚辈能同令嫒聊几句吗?”

慕时清尊重宝珊的想法,点点头,退到邵婉身边。

慕夭也想走开,被赵祎拉住手腕,“你留下。”

“哦。”

慕夭站在宝珊身边,摆明了跟宝珊站在同一立场。对于她的反应,赵祎心下无奈。他看向牵着阿笙的宝珊,“真的不给陆子均机会了?”

阿笙仰头看着娘亲,别看他年纪小,但他听懂了,他们在讨论娘亲和陆叔叔的事,于是抢在娘亲前头说道:“给。”

众人:......

阿笙怕娘亲不带他去汴京,扯着娘亲的衣袖开始撒娇,竖起一根食指,像个小大人似的,“给一次,机会。”

也许小家伙都不知他们在讨论什么,宝珊揉揉他的头,看向赵祎,“殿下不必劝我,我的计划里从来没有他。”

从未将一个人纳入自己的计划里,这话无疑是一把快刀,斩断了情丝乱麻。

多言无益,赵祎微微颔首,带着慕夭离开。

看着通往汴京方向的马车,阿笙鼓着肚子追了上去,“等等阿笙。”

宝珊赶忙追过去,拉住儿子,“阿笙。”

阿笙张着小嘴干哭,“我想去汴京。”

宝珊蹲下来,抚上儿子的圆脑袋,“为何执意要去汴京?”

“这样,陆叔叔一回来就能看见我了。”

宝珊想说:若是那样,阿笙就看不见娘亲了。

可这话对一个懵懂的孩子来说有多残忍,她心里清楚,故而忍住了。

*

刑部大牢。

当看守德妃的狱卒瞧见赵薛岚走进来时,惊讶地点头哈腰:“什么风把帝姬吹来了?”

赵薛岚懒得跟无名之辈多费口舌,扔出自己的腰牌,“探监。”

狱卒哪敢惹怒这位女魔头,赶忙解开锁链,请她入内。

赵薛岚让狱卒退下,自己站在牢门前,盯着蓬头垢面的德妃,红唇发出“啧”的一声,昔日端庄得体的德妃失去隆宠,竟落魄至此。

她走上前,弯腰看向躲躲闪闪的女人,发现她脖子上全是鞭痕,怕是遭受过严刑拷打,“官家果然无情。”

一声感叹后,她勾起德妃的下巴,笑问:“想出去吗?”

德妃当然想离开这儿,点头如捣蒜,“求你。”

“不必求我,”赵薛岚俯身靠近她的耳朵,“只要你出去后,替我在辰王面前美言几句即可。”

这些日子,她思虑许久,倘若官家真的一病不起,皇族和中书官员们必定会簇拥某位皇子暂代朝政,而她跋扈惯了,仗着隆宠,从未把哪个皇子放在过眼里,而今,也倚仗不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这样一来,自己就会陷入尴尬境地,还不如提前出击,打好关系,为自己多留一条后路。

辰王坐拥三十万雄兵,又与德妃是姐弟,若真有那么一天,必然会全力扶持九皇子赵澈,从而成为辅政大臣,亦或是暴露野心,当上摄政王。

若自己帮他一把,说不定会赌对。

“明晚,我派人来接你去码头乘船,去往北方的绣城。”

德妃愣住,“为何...去绣城?”

赵薛岚一笑,“除了那里,哪儿还能保住你?”

深知官家无情,德妃闭闭眼,点头答应了。

应付完德妃,赵薛岚高高兴兴返回帝姬府,可次日就收到密报,说陆喻舟在绣城已拿下了辰王,还将太子送上了船......

嘴角的笑还未压下,赵薛岚踉跄地跌坐在马车上。

密探上前,“帝姬?”

沉默良久,赵薛岚缓缓道:“让德妃消失。”

德妃没有利用价值是小,若她漏嘴说出自己想要巴结辰王,那就是大事了。

而这日的前半晌,赵祎的舆车就已抵达汴京城外。

得知太子平安归来,文武百官出城迎接,簇拥着赵祎走向宫门。

赵澈走在后面,浑身轻松,这次立了功,应该能顺利接出自己的母妃了,可进宫才知,官家染了重风寒,昏睡不醒。

众人等在殿中,直到午夜,由徐贵劝说后散去。

赵祎先送慕夭回了慕府,自己返回东宫。而赵澈跑去刑部,被告知没有官家和明越帝姬的首肯,不得探监。

赵澈在大牢前发了一顿火,却怕这个节骨眼上得罪自己的父皇,只好忍着气回寝宫了。

也不知何时才能被召见。

另一边,宝珊一家人去往慕时清在郊外的田园小筑,离开繁华与喧嚣,来到空谷幽兰之所,心情变得畅悦。

安顿好妻女和外孙,慕时清回城探望兄长,回来时带回了慕夭,还有一个年轻男子。

再次见到范韫,恍如隔世,宝珊还记得他的恩情,只是后来断了联系,不知他是否还在缃国公府做事。

自从那次带着宝珊出逃,被陆喻舟的下属教训一顿后,范韫就离开缃国公府了。后来恰逢机会进了慕府做马夫兼兽医,深得慕老宰相重用。

范韫与慕夭有过两面之缘,昨日见到慕夭,便顺藤询问了宝珊的近况。

当他瞧见宝珊从竹桥上款款走来时,心底那点爱慕又悄无声息地蔓延开,他一直认为宝珊是个好姑娘,只是命运不济,遭了不少罪。

因为慕时清那匹白色千里马病了,这才给了范韫过来探望的机会。

为千里马服完药,范韫坐在马棚前擦汗,皮肤在日光下泛着小麦色,看起来强壮健美。

为答谢他上次的人情,宝珊端着一盘浆果走来,看他一个人坐在日头底下,好笑道:“范大夫到凉亭纳凉吧。”

范韫“哎”了一声,与宝珊一同走去凉亭。

落座后,宝珊询问起他这两年的境遇,觉得对他存了歉意,想要补偿。若非因为自己,他不会离开缃国公府。

范韫无所谓地摇摇头,“如今在慕府,没有那么多人情世故挺好的。”

“那就好。”宝珊推下果盘,“吃个果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