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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伙也是个叛军头头。

暗自摇了摇头,陈狩对满脸兴奋的桓虎泼起了冷水:“丁虎出城迎击,城外的私军恐怕是招架不住。”

他说这番话,仿佛是无视了「城外私军有将近三万人」这个事实。

“未见得。”桓虎闻言,舔了舔嘴唇说道:“那些老爷既然有冶造局的投石车,难保不会还藏着其他的战争兵器……”

听闻此言,陈狩也不反驳,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战场。

毕竟远处正在交战的双方,无论哪方胜了或者败了,于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关系。

就在桓虎与陈狩的观望下,丁虎统率着三千步卒朝着城外三万私军展开了进攻。

双方这一开打,私军一方就落入了下风。

原因就在于,成陵王赵燊生怕那二十架投石车被丁虎的军队摧毁,因此慌慌张张地就下令士卒将其藏到后军,没想到这道简简单单的命令,就使得前阵的士卒阵型大乱,以至于丁虎毫不费力地就杀到了其中。

“哎,那个成陵王……”

看到贵族私军开场就陷入不利,桓虎拍着大腿满脸懊恼:“你背后有赵润支持,损失几架投石车算什么?跟他杀啊!就算此地的投石车全被毁了,只要你杀了丁虎,己氏就逃不出手掌……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看他懊恼的模样,仿佛是恨不得代替成陵王赵燊去指挥军队,这让在旁的陈狩倍感无语。

也不晓得跟桓虎的‘激励’有没有关系,贵族私军逐渐平复了骚乱,在中军的位置,安平侯赵郯亲自指挥,命私军的士卒们组成方阵,阻挡丁虎的进攻。

但遗憾的是,私兵的战斗素养实在是太差了,这些几乎没有什么沙场经验的私军,在被丁虎突破了阵型后,就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倘若是商水军、鄢陵军等精锐军队,这个时候就会迅速重整防线——当然,倘若果真是商水军、鄢陵军,自然也不可能如此轻易便让丁虎突破防线。

“我就说吧。”

陈狩瞥了一眼桓虎,淡淡说道:“丁虎麾下的军卒,亦是劲旅,岂是那些乌合之众可以匹敌?”

桓虎黑着脸说不出话来,半响后才低声嘀咕道:“那个成陵王……有什么好东西赶紧亮出来啊!再不亮出来就晚了!”

话音刚落,就见战场上的贵族私军忽然发生了阵型的变化,中军的士卒们纷纷朝着两翼退散,这让打算中央突破的丁虎大感惊疑。

而就在这时,私军的后阵,推出了百余辆类似驮物的马车,五十架连弩、一百架机关弩匣,皆瞄准了迎面而来的丁虎军。

『那是什么?』

丁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而就在这时,五十架连弩,一百架机关弩匣同时展开齐射。

可怜那些仍冲向私军后阵的丁虎军士卒,在这些可怕的战争兵器面前,如同狂风席卷的麦田般纷纷倒地,眨眼工夫,便倒下了一大片。

纵使是丁虎,此时亦满脸惊骇。

“嘘嘘~”

在南边土丘观战的桓虎,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笑道:“嚯嚯嚯,可真是吓人啊……”

在他身旁,陈狩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

其实他也知道,成陵王赵郯这些肃王党贵族的私军当中,肯定还藏着除投石车外其他的战争兵器,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战争兵器的威力居然如此巨大。

要知道在丁虎率军击穿贵族私军的前阵时,丁虎军的伤亡不过寥寥几十人罢了,可就刚刚那么一下,最起码有将近七八百名丁虎军士卒丧生,并且这个数字,还在随着那些机关弩匣不断激射弩矢而迅速增加。

『这种威力……就算是我睢阳军,恐怕也招架不住……』

陈狩暗暗想道。

而此时,在战场上的丁虎也意识到这支贵族老爷的私军藏着他们无法招架的战争兵器,慌忙下令向私军的侧翼突破,可能是想要迂回袭击贵族私军的本阵。

不得不说,丁虎不愧是南宫垚麾下的心腹爱将,果敢勇武,当他身先士卒地率军杀向贵族私军的士卒时,后者看到丁虎那狰狞的面孔与迫人的气势,无不战战兢兢。

“此人,莫非就是丁虎?好一员猛将!”

跨坐在马上的安平侯赵郯,在看到丁虎势如破竹的攻势后,亦忍不住称赞了一句。

随即,他朝着身后的护卫招了招手,吩咐道:“拿狙弩来。”

护卫闻言,当即从马背上的背囊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弩具,递给了安平侯赵郯。

只见安平侯赵郯接过弩具后,将其瞄准了正在远处奋勇厮杀的丁虎,嘴上喃喃嘀咕:“只可惜,猛将的时代,早已结束了……”

随着他扣下扳机,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见那丁虎猛然一个踉跄,险些当场摔倒在地。

“将军!”

丁虎军的士卒们大为震惊,连忙搀扶起丁虎,此时再看丁虎时,却见丁虎的右肋,竟有涓涓鲜血染红甲胄。

『什么?方才那究竟是什么?』

丁虎惊疑不定地看着四周。

方才,他只感觉有一阵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心头,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感觉自己肋下好似中了箭。

可当他低头看向肋下时,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箭矢的踪影——那支箭矢,直接洞穿了他的身躯。

忽然,丁虎好似看到了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一个手持古怪弩具的贵族。

『射偏了么?可惜……』

见远处的丁虎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安平侯赵郯不禁感觉有些可惜。

“撤!撤!”

随着丁虎惊慌失措的命令,他麾下的军队迅速撤退了。

见此,成陵王赵燊毫不犹豫地下令全军进攻,企图借助优势局面一鼓作气拿下己氏。

但遗憾的是,己氏县的城墙上只是发射了一波箭雨,就打断了贵族私军的士气,在出现了数百人的伤亡后,绝大多数的私军士卒便一脸畏惧地停下了脚步。

气得一干肃王党贵族门阀一阵暴跳如雷——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此后,成陵王赵燊又尝试着进攻了几回,但碍于己氏县城墙上的弓手实在是难缠,便遗憾地下令撤兵。

战后清点损失,虽然贵族私军的前军与中军一度被丁虎的三千士卒突破,但其实贵族私军真正的伤亡人数并不多,也就只有三千多而已,还没有昨日夜里炸营时的损失来的多——因为有许多贵族私军的士卒们,由于初次踏足真正的战场,仍无法抵御来自死亡的威胁,是故下意识地就选择了逃跑。

而反观丁虎的三千士卒,在这场仗里则足足损失了将近一半,即一千五百人左右。

贵族私军以三千多人的伤亡,换取了丁虎军一千五百左右的战损,虽然看起来好像还是有些难看,但事实上,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战果——毕竟丁虎麾下的士卒,那可是训练已久的士卒。

当然,能打出这样的成绩,几乎全靠成陵王赵燊等人从冶造局租借的那些战争兵器。

而对此,那些肃王党的贵族门阀们非但不感到羞耻,反而有些沾沾自喜:你看咱们多英明,早早就向肃王殿下租借了这批战争兵器。

“哈哈哈哈,居然打赢了,哈哈哈哈……”

看着丁虎带着残兵败卒逃回己氏县,看着那些贵族私军在振臂欢呼,桓虎拍着大腿乐不可支。

在旁,陈狩淡淡说道:“那些贵族的私军,有那等战争兵器在,己氏县的赢面很小,若南宫郴与丁虎不想己氏有失,这回恐怕当真要夜袭了……只有夜间偷袭,他们才有机会。”

“唔。”桓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随即眯着眼睛说道:“哼,丁虎那厮心胸狭隘,今日吃了亏,肯定会亲自带兵夜袭那些贵族老爷的军队,正好趁机宰了他!……当初我就瞧这厮不顺眼。”

“那些贵族老爷,未见得会领情。”陈狩淡淡说道,似乎想要提醒桓虎,倘若那些贵族的私军打下了己氏,可能对方下一个目标,就是睢阳。

而听闻此言,桓虎似笑非笑地说道:“领情?呵呵呵,到时候叫金勾那老家伙,把丁虎的首级放在魏营的帅帐……这样一来,那些贵族老爷,相信就会接受咱们的善意了。”

陈狩微微皱了皱眉,疑惑问道:“你是打算将这些老爷,驱赶到北亳军的领地?”

“呵。”桓虎舔了舔嘴唇,说道:“说什么联手抵御魏军,可至今为止,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说起来这口头盟约,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么让人放心呐。……待北亳军有所行动,咱们再见机行事!”

“唔。”陈狩点了点头。

当晚,丁虎果然率领千余步卒,企图夜袭成陵王赵郯等人的私军魏营,却没想到中了陈狩的埋伏,后者率五百睢阳兵伏击了丁虎,且亲自上阵,将丁虎斩杀。

次日天蒙蒙亮时,当成陵王赵燊在帅帐内悠悠醒来时,他骇然看到,卧榻旁摆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正是己氏县守将丁虎的首级。

且丁虎的首级上,还绑着一块白布,上面写着一行字:丁虎我替你杀了,不必言谢,桓虎。

刹那间,成陵王赵燊只感觉通体冰凉,后背冷汗淋漓。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仿佛是想确认自己的脑袋是否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