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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承担战败的责任,你不愿意为君分忧,那想要让谁承担战败的责任呢?”

敖心沙哑道:“侯公公,实事求是不可以吗?该我承担的责任,我责无旁贷,但不该我承担的罪名,我坚决不背。”

大宦官侯正无奈道:“我的怒浪侯啊,你怎么就这么天真啊,这种事情怎么实事求是。有些人可以退,但有些人不能退的,一旦退了一步,就是万丈深渊的。你是国之栋梁,你就是陛下面前的防线啊。陛下对你还不够器重吗?燕蹁跹腰斩了,大皇子周离夜拘禁起来,唯独你一直没有被问责。”

怒浪侯敖心道:“我说的实事求是,并不是让皇帝陛下退让。这一战我们是输了,但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犯下战略级错误。哪怕裂风城之战的失败,也是落入了云中鹤的陷阱,顶多只能说是周离殿下和燕蹁跹的谈判,试图一举消灭大赢帝国的所有主力,但是这也没有错啊,因为有些时候出奇兵获胜也是对的。”

“我们战败了,那就大大方方承认,知耻而后勇,为何要让人承担不该承担的责任呢?”

侯正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眼前这个敖心真的只会打仗,对于朝堂斗争真是幼稚之极。

“怒浪侯,你对军中现状如何看?”侯正问道。

敖心道:“不太好,勋贵子弟把持了所有的上升通道,这群人很多已经腐化堕落了。需要换上新鲜的血液,让莫逢春等真正优秀的将领晋升上来,掌握帝国大军。”

侯正道:“你也知道这么说,但你就是勋贵的旗帜,你不倒下,陛下如何改革?”

敖心道:“我早就说了,我可以辞去任何官职,辞去骠骑大将军。”

侯正道:“你没有罪过,陛下怎么让你请辞?只能是你有罪,才能罢免你的官职,把你冷藏几年,也保护几年啊。”

敖心道:“该我的罪我认,不该我的罪,我绝不认。”

侯正脑袋顿时要炸了,怒声道:“怒浪侯,你可知道有人想要害你,想要弄死你,弄死你全家啊,有多少人对你恨之入骨,你知道你儿子最近得罪了多少人吗?”

敖心沉默良久道:“该我的罪名,我认!我也可以辞官,但不该我的罪,我不认!”

侯正道:“那明天御史们对你的弹劾,可就没有今天这么温柔了。”

敖心道:“我还是那句话,该我的罪我认,不该我的罪,我反驳。”

……

次日朝堂之上。

几十名御史,上百名官员,疯狂弹劾怒浪侯敖心。

攻讦他在关键时刻,私自放走了大赢帝国入境的十万大军。

否则便能全歼大赢帝国十万大军,为帝国挽回荣誉,甚至能够夺得这一场大战的胜利。

敖心打开了包围圈,放走大赢帝国的十万大军,完全是国之罪人,是这一次战败的罪魁祸首。

耿直的敖心侯爵当廷反驳,说他放走大赢帝国十万大军,是奉命而行,是为了大周帝国的利益。

于是,御史中丞当众责问:“奉命而为?奉了谁的命令?证据呢?”

敖心说:“当时奉的是口令,没有公文。”

御史中丞哈哈大笑道:“真是可笑啊,这么重要的军令,竟然没有公文,只是口令?你相信吗?而且你说放走大赢帝国十万大军完全是为了帝国利益,这就更加荒谬了,你把入侵国境的敌人放走了,竟然说是为了帝国利益,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敖心说:“这一场大战,我大周损失了几十万大军,而且丢掉了无主之地,所以已经不具备了倾国之战的能力。如果要打倾国之战,那这场大战就会在我国境内发生,到时候战火连天,民不聊生,所以停战是明智的选择。”

御史中丞厉声道:“胡说八道?我大周国力强盛,怎么会打不下去?诸位大人,你们怕死吗?你们怕和大赢帝国进行倾国之战吗?”

“不怕!”

“不怕!”

“不怕!”

在场所有大臣,当然拍着自己的胸脯说不怕死。

御史中丞冷笑道:“敖心侯爵,你贵为骠骑大将军,本该舍生忘死,为国而战。结果你竟然不敢打了,竟然怯战了,我们都不怕死,你这个武将的领袖竟然怕死?何等荒谬,何等可笑!”

然后,御史中丞跪下道:“陛下,有敖心这样怯懦无能之辈窃据朝堂高位,担任骠骑大将军,我们焉能不败?这一次大战受挫,难道是陛下不够英明吗?难道是底层将士不够拼死吗?难道是后方后勤不利吗?完全不是,我们有最英明的皇帝陛下,有最勇敢无畏的士兵,坏就坏在了这群无能腐朽的将帅,敖心这等无能无耻之徒统帅大军作战,就是这次战败最大的罪魁祸首。”

“整整几十万大军啊,就葬送在敖心这样无能无耻的将帅手中。”

“我大周帝国的大好局面啊,纵横千里的无主之地啊,就这样丢在敖心这种无耻之辈的手中。”

“我们最后仍旧能够力挽狂澜的,能够反败为胜的,结果呢?敖心勾结敌国,私自放走了大赢帝国十万大军。”

“敖心这不忠不孝之徒,犯下了滔天大罪。”

“臣恳请陛下,剥夺怒浪侯敖心所有爵位,罢免他的任何官职,和燕蹁跹一样腰斩。”

“如此国贼不除,死去的几十万将士,在地下都不得安宁。”

“臣恳请陛下,诛杀敖心全家。”

这话一出,在场几十名官员纷纷出列,躬身拜下道:“臣恳请诛杀敖心全家。”

……

婚礼现场。

段莺莺道:“敖玉,现在京城朝堂已经刀光剑影,你们父子已经活不了几日了,你这么急匆匆地娶我入门,就是为了让我成为寡妇吗?”

接着,段莺莺望向在场所有宾客,冷声道:“关键时刻,还要和敖玉走得这么近?不怕被株连吗?不怕死吗?”

这话一出,全场所有人微微色变。

紧接着,房门猛地大开!

一群人走了进来,就是敖亭,敖景等人。

老祖宗敖亭怒道:“敖心,身为怒浪侯,身为大周帝国的骠骑大将军,竟然勾结外敌,私放大赢帝国十万大军。我敖氏家族世代忠烈,没有这样不忠不孝之徒。”

“我正式宣布,将敖心一家,彻底逐出敖氏家族。”

“从今以后,我等与敖心彻底划清界限。”

这话一出,所有人再一次震惊了。

因为……这完全是杀敌一千,自损九百啊。

敖氏家族如今完全靠敖心发达起来的,甚至因为敖心立下的功劳太大了,皇帝无法封赏,也不想晋升给他晋升公爵,所以给他兄弟封了伯爵。

所以敖心完全是敖氏家族的栋梁,而现在敖氏家族却要和敖心划清界限。

“我敖氏满门,都忠诚于皇帝陛下,任何不忠不孝之徒,都是我的敌人。”

老祖宗敖亭怒吼道:“如今朝廷对敖心还没有彻底定罪,但我愿意服从皇帝陛下的任何旨意,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哪怕大义灭亲,也毫不手软。”

云中鹤眼睛眯起。

面对父亲敖心在朝堂发生的事情,他半年多之前就有预料。

大战败了,燕蹁跹死了,周离被拘禁了,作为主帅之一的敖心,凭什么安然无恙?

所以这一天是一定会到来的。

但是,他并不在意,甚至觉得是好事。

因为说破了天去,父亲敖心都是为皇帝背锅。

敖心是太上皇提拔起来的,和万允皇帝关系本就不亲近,这次为皇帝背锅,或许是两个人关系质变的契机。

当然了,这事云中鹤能够预料到,敖亭也能,敖鸣也行。

但是云中鹤的崛起,改变了这个局面,逼迫着他们进行鱼死网破了。

瞧着架势,他们是想要真的趁机弄死敖心和敖玉父子了。

真是杀敌一千,自损九百。

但就眼前朝堂上的这风波,能杀死敖心,能杀死敖玉吗?

当然不行!

万允皇帝对敖心这个人,又恨又敬又爱,而且未来和大赢帝国的倾国之战,也是一定要用到敖心的。

所以对敖心的惩罚,绝对是雷声大,雨点小。

云中鹤早有准备。

可是眼下这架势,敌人是要联手将敖心父子置于死地。

那他们会用什么手段,逼迫皇帝杀敖心?

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敌人就可以了。

那么有办法面对吗?

想要杀死敖心,必然引爆最可怕的炸弹,把敖心父子炸的粉身碎骨。

那敖玉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可怕炸弹提前引爆,把敌人炸得粉身碎骨便可以了。

……

“敖玉,你就在这里等着!”段莺莺冷笑道:“皇帝的旨意很快就要下来了,你这个新科解元,马上就要被剥夺所有功名,就要成为阶下之囚了,不久之后,便送到京城,一起上断头台,你们一家人都在地下团聚,而我这个寡妇,只能改嫁了。”

这话一出,全场所有人脸色颤抖。

段莺莺这话,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可见对敖玉何等恨之入骨。

真正的生死仇敌了。

“我相信鸣郎一定不会介意的,我曾经给一个将死之人拜堂成亲。”段莺莺冷笑道:“敖玉现在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至于洞房?非常抱歉啊,我有些不方便,我这就要回娘家了。”

然后,段莺莺猛地撕掉了身上的新娘大红裙子,露出了里面的雪白衣衫。

“夫君,我等着给你出殡啊,我等着成为寡妇啊。”段莺莺咬牙切齿道。

然后,段莺莺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涌入进来了上百名魏国公府的武士,将段莺莺保护在中间。

怒浪侯爵府的武士上前,拦住了段莺莺的去路。

“我已经履行了契约,我已经和敖玉拜堂成亲了,谁还敢说我毁约?”

“我段莺莺要回娘家,谁敢阻挡?!”段莺莺冷喝道,然后从袖子里面拔出了软剑。

云中鹤道:“娘子,不洞房花烛了再回娘家吗?”

段莺莺道:“白日做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就算粉身碎骨,我就算葬身火海烧成焦炭,也不会让你沾染半根手指头。敖玉你就算跪在地上舔我的鞋底,我也不会看上你哪怕一眼。我这一生爱的只有鸣郎,等你死了之后,我立刻嫁给他,所以请你赶紧成全我们吧!”

云中鹤叹息道:“唉,我本将心对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既然要回娘家,我也不好阻拦,记得早日回家我,我在家等你,娘子。”

段莺莺头也不会地走了。

在一百多名武士的护卫下,她进了一顶轿子,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返回魏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