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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知道求我了?”

“麻烦你了。”

祁盛懒懒伸出手,她将防晒霜递到他手里。

少年盘腿坐起身,江萝连忙将头发挽了起来,叮嘱道:“要厚涂。”

他看着女孩身上的黑色薄纱披风,略无语:“你让我涂在你衣服上?”

“呃…”

她将披风稍稍卷起来一点。

“涂不到。”祁盛也没废话,“披风脱了。”

“不!”

“老子又不是没看过,脱了。”

想到那天在X社区走错更衣间的事情,江萝“嘤”地叫了声,捂住了脸:“说好了不许提那天的事!”

“……”

我没提。

江萝别别扭扭地脱下了外面的罩衫,背对着他,“那你帮我涂一下吧。”

这套泳衣似乎专门为她的体型设计的,裙摆遮了大腿,小肚腩也遮住了,但她的腰线和背部却露了出来,线条感勾勒得十分美好,看上去不胖,带着丰盈的性感。

祁盛倒了防晒乳液涂在她裸露的皮肤间,轻轻拍打着。

感受着少年粗砺的手掌轻轻抚摸,她的身体轻微地颤抖着,有点儿酥酥痒痒的触电感。

祁盛又给她涂了后颈项,这是最容易被晒黑的地方。

然后,他很不解风情地问了句:“你冷吗,抖什么。”

“没有!”

涂好以后,他将防晒霜瓶盖拧好递给她,她接过揣进包包里,顺带从包里摸出了白色耳机线和她的淘汰款索爱MP3:“听歌吗?”

祁盛接过了她递来的耳机线,挂在了耳朵上。

一阵悠扬的海风拂过,江萝选了许嵩专辑,点击播放,第一首歌就是许嵩的《清明雨上》。

“我喜欢听许嵩。”她对祁盛说。

“嗯。”

她靠在他身边,望着远处辽阔的海面:“有种…莫名的忧伤。”

“你们青春期女生,好像都很忧伤。”

“我已经很克制了!没有拍仰头45度仰望天空落泪的照片。”

“但你初中拍过双人背靠背的那种颓废照片,还要我给你当模特。”

“哈哈哈,不许再提那件事!”

江萝轻松地大笑了起来,窘迫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祁盛永远有办法让他们之间的氛围变得有趣。

两人靠在一起,手也垂在一起,自然地贴着,轻轻地…

他手臂皮肤也是冷白色,修长漂亮,漫着青色的血管经脉。

江萝安静下来之后,全身每一个细胞的感知力,都落到了他们相触的那一块皮肤上。

祁盛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低头看着,似乎全然不觉,所以没有挪开。

远处,刚从海里上来、全身湿透的宋时微对他俩扬了扬手:“你们两个,快来冲浪呀!”

“你先玩,我想再坐会儿。”江萝对她说。

胖子叫祁盛来玩沙滩拍球,他也拒绝了:“大病初愈,动弹不得。”

两个人一起听歌,一起吹风,一起嗅着空气中淡淡的海盐气息。

彼此都很享受这份安静。

观察了他们许久的陆缦枝,缓缓走了过来,坐在了他们身边:“你们两个,是在谈恋爱吗?”

祁盛没开口,江萝率先否认:“没有啊!”

“没谈还这样。”她漂亮的杏眸微微挑起,望向祁盛,“难道是个渣男?”

“也不是!”江萝脸颊都红了,“你不要这样说他,他不是。”

祁盛倒是无所谓,听着歌,漆黑的眸子望着海面,没什么情绪。

陆缦枝了然地点了点头:“哦,懂了。”

“你懂什么了?”

“你们两个,在搞暧昧。”

“没有!没有暧昧!”

“小江萝,你喜欢他啊?”

没想到陆缦枝居然这么直接地戳破,小姑娘耳根子都红了:“不喜欢!”

祁盛忽然冷不丁地问了句——

“不喜欢吗?”

江萝忽然语滞,感觉全身的血液只往头顶冲,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着,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

妈呀。

他在说什么!

祁盛摘下了耳机,站起身,随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说:“开玩笑,我去冲浪了,休息好了也来啊,教你。”

说完,他走进了阳光里,朝着大海走去,背影挺拔又修长。

江萝心脏哐哐撞大墙,如果此时有体温计,她的体温肯定已经飙升到四十度了。

陆缦枝满眼爱意地望着她:“你真喜欢他啊。”

“没有。”她低着头,抠着薄薄的罩纱,“他那样的…我怎么配。”

“他是很帅,但你也不差啊,我看就完全配得上!”

江萝望向陆缦枝:“我知道缦枝姐是好意,但我心里清楚的。”

“不是,我是说真的。”陆缦枝坐到她身边,“乖乖,当你的眼界、目光、知识和平台都提升到更高一个层次的时候,就会明白,外貌真的是最不重要的一件事,我身边很多女人,没那么漂亮,但足够优秀,无论是谈吐还是气质,都足以吸引许多优秀者的目光。所以,永远不要为自己容貌而感到困惑。”

更何况,这姑娘怎么可能不漂亮,只是暂时明珠蒙尘。

她和阿猛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漂亮!

外貌方面,她拥有最最最好的DNA啊!

江萝怀疑地望着陆缦枝:“真的吗?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当然!”

“可现在,我什么都不懂,我连飞机场的饮水器都不会用!”

江萝对这事儿真是耿耿于怀一辈子。

“不用着急,成长就是一步一步慢慢走,谁也别指望一夜之间就华丽蜕变。”陆缦枝眉宇间带着温柔与疼爱。

“谢谢缦枝姐,其实我已经没那么在意自己的体型外貌这些了。”她笑着说,“我现在是街舞队的队长,我很厉害的。”

“真棒啊!说起来,你还有一年就高考了吧,想考去哪里呢?”

“暂时还没有想法呢,要看我的成绩而定,可我数学不太好,希望不要拉太多分。”

“想不想来港城念大学呀,你喜欢文科还是理科,港大怎样?”

江萝笑了下,摆摆手:“这么好的学校,我不一定能考上啦。”

“如果考上了呢?”

她想了想,还是摇头:“那边生活费应该蛮高的吧,不要了,我不想爸爸太辛苦。”

陆缦枝听她这样说,顺势问道:“你爸爸赚钱很辛苦吗?”

“嗯,他每天摆摊很晚才回家,从来没有休假过。”提及父亲,江萝眼底闪动着温柔的光芒,“可我的数学怎么努力都学不好…”

陆缦枝其实也知道。

因为她和阿猛也都属于艺体那一类啊,读书都不太行,生下来的小孩…自然也不可能是高智商天才小孩。

“没关系啦,你爸应该也不是那种只看成绩的虎爸吧。”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他不会要求女儿做到吧。

“才不是,我爸天天敦促我学习学习,还要我考世界名校来着!什么哈佛剑桥,总是挂在嘴边”

“他自己怎么不去考啊!真是的,过分!”

“就是!”

江萝想了想,又帮着爸爸说话,“不过,他是希望我将来生活更好吧,不要像他一样,一辈子都困守在那个小巷子里。”

所以最近江猛男总拿祁盛来激励她,说她要是考不上跟祁盛一样的大学,就只能眼睁睁看他被更优秀的女生挖走了。

什么青梅竹马,都抵不上天降女神。

这话挺有效果,江萝有了点危机感,最近看闲书的时间都少了很多,天天抱着数学练习册狂啃。

“江萝,跟我讲讲你爸吧。”

“啊,你想听我爸?”

陆缦枝坦然地说:“闲聊啊,我父亲…就是特别严厉专制的那种人,他让我失去了很多很多,所以我不爱他,想听你聊聊你自己的父母。”

“那我也只能跟你说说我爸,因为我没有妈妈。”

陆缦枝压着心里的难受,用力点头。

“我爸年轻的时候很帅啦,我看过照片,不怕你笑话,就那个年代的明星水平,绝对不是因为女儿的滤镜哦!他真的很帅。”

陆缦枝抱着膝盖坐在沙滩边,饶有趣味地听她讲着,“现在呢?”

“现在…”江萝很客观地说,“现在他有点沧桑,你知道中年男人都这样,他又要照顾我,做生意又很辛苦。”

陆缦枝笑着问:“发福了吗?”

“啊这倒没有,他身材还是超级好,因为工作辛苦所以没有长胖嘛,也一直坚持锻炼。”

“那还好啊。”

“其实,还蛮帅的,我们巷子里有好多单身阿姨都喜欢他,包括隔壁王阿姨。”江萝努努眼,“最近…王阿姨好像对他发起了猛烈攻势,总给我们家送一些红烧排骨、粽子之类的。”

“那…王阿姨是怎么样的人呢?”

“阿姨很好的,做饭超好吃,对我也好。”江萝吐吐舌头,偷笑着,“其实我还蛮希望他们走到一起,这样我就可以多一个妈妈了。”

“你把自己想要一个新妈妈的心愿,跟爸爸说了吗?”

江萝看着陆缦枝那双漂亮的美眸,也没想到她对自己家里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只当是闲聊,对她说道:“说了啊,我天天都在说,叫他快去找个老婆。只是,我爸这人有那么点儿…怎么形容呢…”

她的食指和拇指合在一起,比了比,“有那么点儿浪漫主义和理想主义,如果是凑合过日子,他宁可一个人带着我,也绝对不将就,你能理解吗。”

陆缦枝嘴角绽开一颗清甜的酒窝:“我懂的。”

是啊,她的猛哥当然是这样的人,生活永远不会击败他。

浪漫,至死不渝。

他永远爱笑,曾在她最晦暗的时光里带给她无与伦比的快乐。

那时候,她经常因为抑郁症情绪崩溃,有时候开心得像个疯子,有时候又忽然笑着笑着就流泪了,连她聘请的高薪助理、都因为忍受不了她可怕的情绪深渊,接连辞职。

从始至终,只有他一直陪着她,用保镖的身份陪着她,忍受她暴躁时的狂怒,安抚她,跳辣眼睛的草裙舞给她看,凌晨四五点跑出去买甜甜的冰淇淋给她吃,想方设法让她笑。

有很长一段时间,江猛男都成了她生命中唯一快乐,成了她全部力量的源泉,在她养病最疯狂的阶段里,国外某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他们整日整夜的做ai,死而无憾。

快二十年了,她再也没有爱过别人。

除了他,没人能再让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