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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一开始,他就没承认过自己是好人,只是从不主动为恶罢了。

奇怪,为什么非有人觉得他好欺负呢?

他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么?

所以,还有最狠的,第三个对策……

……

“听说了么?从京城来的黄医生,解放前在小鬼子那边留的学……”

“哎哟,别是日本鬼子的特务吧?”

“不能不能,去小日本那留学的人多了,那会儿去日本便宜,我三表叔家就有人去过小日本那留学,路费好像才六个大洋。几万人过去呢,不能都是特务。”

“别打岔,去的不都是坏人,但这个黄大夫就不是好人。我听人说,他在人家小鬼子那边偷东西……”

“偷小鬼子的东西,不是坏人吧,那是英雄。”

“狗屁英雄,他偷小鬼子的东西就好了,他偷老乡的钱。这还不是最恶心的,我听说他还偷看女人蹲厕所屙尿,被人抓住了后让人狠狠打了顿,你们看他嘴巴是不是往下歪了些,听说就是让人打的!”

“哎哟,真是哟,我就觉得他不大对劲,一笑嘴就歪了……”

“真的假的?赵三嫂子,你听谁说的?”

“我那天上厕所,听到隔壁男厕所有两个人在说话,说的这些。里面有个人叫……建业?就是这个名。他还说,这个黄大夫那方面差的很,还又总想那事。在日本上学的时候,不吃饭也要攒了钱去找娘们。你说说这狗东西,裤裆里没有二两肉,还爱日能的很!因为老找娘儿们,他学习不好,毕业考试都是抄人家的。”

“怪不得没给人家看好,说老萨家的孩子肯定要死,原来是本事不行。”

“以后大家上厕所都小心些,看看下面,这人说不定歪着脑袋在偷看呢!”

“看他娘了X!”

一阵惊天笑声起,也意味着一个明星冉冉升起。

东北人漫长的冬天太难熬,零下二十度在外面作业还行,零下三十度就有些勉强了,到了零下四十度,真能冻死人。

非到万不得已时,少有人在外面晃悠。

可不就东家长西家短的串门子唠嗑,一唠唠一天!

还有什么,比这种段子更可乐?

不找点乐子,这么苦的日子怎么熬啊?

于是乎,这个初级段子在人们口口相传中,进行了二创、三创、四创……

仅仅三天后,黄超民连日本的狗都没放过,还有人已经开始拿他的名字创作二人转了……

……

黄超民这几天工作之外一直忙着埋头写信,准备下个礼拜一前写完后,全部邮回京城。

这事办妥了,那小子回去后等待他的也是身败名裂,心中的恶气就能出一大半了。

等心肺复苏术的文章发表后,再让那小子亲眼看看,见见那小子狂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后,剩下的一小半才能出尽。

不过他也隐约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最近来找他看病的女病人几乎一个都没有了,全是男的不说,大多数还流露出鄙视的目光。

等到今天打饭的时候,连工人医院的工作人员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甚至食堂的师傅们开始明目张胆的对他指指点点时,黄超民终于察觉到出事了。

他将身边派给他当助手的本地医生逼问住,将近来的谣言一一问出后,黄超民差点变成黄超人,气的原地爆炸!

双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助手,只觉得嘴巴也麻了,舌头也僵了,话都说不出来。

本地医生吓了一跳,忙端起搪瓷杯道:“黄主任,这都是一些老婆子瞎吵吵,您甭生气,啊?”

“啪!”

“乓啷乓啷乓啷!”

搪瓷杯被脸都气歪了的黄超民狠狠掼在地上,搪瓷杯在地上弹跳了几下,滚到了角落里。

满食堂的人都看向了他,李源也在人群中,神情讶然的看着这一幕:怎么了这是?

黄超民怒发冲冠,他终于能说话了,眼睛喷火似的看了一圈,最后居然盯上了李源,怒骂道:“是哪个卑鄙小人在背后造谣污蔑我?做人不能这么无耻!我不远千里来大庆支援,不怕流血流汗,却被心思歹毒的人造谣污蔑成这样,大庆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

李源深表赞同,一拍桌子大声道:“对,一定要给黄副主任一个交代!我听了都生气,黄主任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怎么可能偷看女人上厕所?他绝不是那样的人!还一会儿说黄超民主任攒钱女票日本娘儿们,一会儿说黄超民主任连狗都……这不是胡扯么?他都去花钱女票娘儿们了,还盯着人家的狗干什么?”

“哈哈哈!”

这个年代这么劲爆的话题,差点没让食堂里的工人们炸了锅。

所有人都是背后悄悄说的,唯有李源当着黄超民的面……嗯,否定了一遍?

李源看着哆哆嗦嗦打起摆子的黄超民,他义正言辞道:“黄主任,这事儿我绝对支持你。要和不良谣言斗争到底,咱们马家窑先查,查不出来就让萨尔图指挥部总部查,还不行,就回四九城告状去!我给你作证,你黄超民主任,绝不是偷看女厕所的人!”

“你……你卑鄙!”

黄超民的嗓子都尖成女人调了,头晕目眩的看着李源怒骂道。

李源“哎哟”了声,一脸委屈道:“黄主任,您总不会怀疑是我吧?我连您去日本留学的事都不知道。再说了,这事只要去查,百分百能查出源头来。这可不是小事啊,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对了,别说您了,连我这样的人都有人造谣呢。说我没去哈市给领导子女看病是故作清高,在探区却给王主任的家人看病,是因为太奸猾,知道县官不如现管……但我不生气啊,这有什么好气的?”

郑胜利乐呵道:“小李,你真不生气?”

李源呵呵笑道:“真不生气,清者自清嘛。再说了,后来工人兄弟们自发的帮忙辟谣了嘛。王主任家里条件那么差,九口人挤三间平房里,家里老人大人孩子身体都很不好,王主任家里连一架马拉爬犁都没有,没法来排队看病。

瞧瞧,我就说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吧?

只要自身正,是清白的,人民是不会污蔑你的,会给你一个公正。

如果立身不正,那再怎么藏,也躲不过人民的眼睛!

所以啊,黄副主任不要慌,工人兄弟们一定会给你辟谣的!”

“咚!”

黄超民眼前一黑,晕倒在侧。

张建业看到这一幕,后脊背都出了一身冷汗。

这他妈招惹了个什么玩意儿?

医院里相互竞争使绊子的人有的是,也有污蔑人的,但哪有人会做到这个地步?

老黄完了,这些谣言不仅会在大庆传播开来,也一定会传回四九城去。

一起过来支援大庆的医疗队伍里,也是分好几堆的,总有人乐意看别人倒霉。

关键是,就连黄超民自己,都无法在这种事上给自己一个清白啊。

除非去日本请来证人,证明他读书时是好人……

可中日早他么的断交了!

年纪也不大啊,怎么心肠这么狠毒啊?

张建业觉得,赶了三个大夜熬出来的心肺复苏的论文,还是别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