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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弃疾冷冷看了他一眼,就再未理会。此时西面城外,那六万大军已然止步在三千丈外,恰是弓弩射程不能企及的方位。

而后大量装载着泥土的车辆被推出,送往城墙之下。这些土车数以百计,都重达数十牛。可在五星墨甲助推下,仅仅不到一刻时间,就被推入到了护城河内。

只是须臾,武阳那宽达五十丈的护城河,就已被填满了小半。而在那三千丈外,还有更多的土车被推出。整个过程,完全是肆无忌惮。

嬴弃疾不禁青筋暴起:“能否阻拦?”

“除非是现在就射箭阻止!”

嬴元度也是牙关紧咬,怒火攻心,不过他还保存着几分理智:“只是如此一来,对面就有借口。”

他们终究是嬴氏族军而已,并非官兵,而嬴冲那边,则是堂堂正正的权宛西镇守使,节制武阳。主动出手,并不明智。也会给嬴冲,逃脱事后朝廷追责的借口。

嬴弃疾呼吸起伏,只能静静的等,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外面宽达三里的护城河,就都被彻底填平。

而紧接着,那六万大军再次起动,往武阳城方向继续压迫而来。

嬴元度终于按捺不住,猛然一箭,射在了安国军阵前:“来军止步!本将左领军大将军嬴元度,敢问安国公,权宛西镇守使嬴冲,今日贵军,到底是意欲何为?武阳城才遇贼乱,如今阖城上下,俱都惊恐不安,只求自守。安国公如定欲以大军惊扰我武阳城中之民,恐有不忍言之事发生,还请三思!”

两千丈外,嬴冲策马领着九月与回归的赢月儿几人,缓缓来到了全军阵前。却并不答话,冷冷的看着那上空处的嬴元度及嬴弃疾二人。

只有李广一骑冲出,手捧着嬴冲给的圣旨,绕城大喝:“本将乃安国公部下神策军第五镇副将李广,今奉陛下圣旨,前来武阳捉拿奸人。今有武阳嬴弃疾伙同左领军大将军嬴元度,破虏节度使嬴世继,勾结匈奴流寇,私通弥勒教妖人,策应北虏五十七万骑入云中城,祸乱北疆。罪大莫及!今又安国公,权宛西镇守使嬴公,奉圣旨捉拿奸贼。并晓谕尔等武阳之民,莫要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否则事后追责,难逃国法,莫谓嬴公言之不预!”

这些话道出来,城内城外,都是一阵轰然之声。那些世族子弟,原本不知嬴冲用意,只道是主帅想要威吓一番武阳嬴氏。可这时才知,嬴冲竟已铁了心,要覆灭武阳嬴。

勾结匈奴,祸乱北疆么?好大的罪名!一旦坐实了,只怕这武阳嬴,就真的是灭顶之灾,全族受罪。下场比之那百里家,还要凄惨。

那城内三万民壮,则是惊慌失措,虽不知真假如何,可看来却真像是这么回事。

至少坊间传言,武阳嬴氏勾结流寇,应当是真的。

许多人本就畏惧战事,当听得‘事后追责,难逃国法’几字。就更是惶恐不安。

而在上空处,嬴元度却是猛然一口鲜血吐出,眼现出不敢置信之色。

嬴氏与天庭有些勾连是真,可何时勾结过弥勒教与匈奴?这真正是岂有此理!

可随即他就已心中一沉,手足冰凉。嬴世继率四万破虏军南下,使匈奴一日陷云中,这岂非就是策应?近日以来嬴氏的种种动作,也可看成是配合彭莹玉与汤神昊。

至于证据,那是再简单不过了,栽赃嫁祸就可。

他不敢信的,是嬴冲他居然真敢这么做,竟肆无忌惮到了这地步——

当真可笑,以往从来只有他栽赃别人,如今却已轮到自己了么?

在他身旁,嬴弃疾亦同样是脸上血色褪尽,目光如刀的看向了两千丈外的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