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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说却实在搔到了赵毓心中得意之处,面上神采焕然,拱手笑道:“是陛下圣明,我本已罢官在家侯罪,没想到得陛下亲自提拔使用,正是时时感激涕零,无一日不念君恩圣明,少不得殚精竭虑,将这一桩差使办好,还要靠世子、靠盛家多多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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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岁羽殿。

殿内安息香幽幽散发着闲静地香气。

谢翊正与武英侯方子静对弈,方子静微微侧坐在榻下下子,眼观鼻鼻观心下了一子。他一身紫色袍服,衣襟严整,身姿笔挺,与南洋那不羁闲雅名士全无一丝相同之处,与京里那些贵族一般,雍容正经,却并不醒目。

谢翊放了一子笑道:“武英侯这棋下得锐气全无,老气横秋的,着实有些过于求稳了。”

方子静面色唇色都带了些苍白病容,低声笑道:“陛下棋力雄健,弈法精湛,十面埋伏,处处威慑,臣不得不勉力应对,求稳为上,不敢冒进。”

谢翊含笑接了茶杯喝了口茶问方子静:“想来卿家这是快要做父亲了,棋路才如此老成持重,闻说和顺公主有喜了,实是大喜,不知几个月了?怀相可好?可要御医看看?”

方子静道:“公主喜酸胸闷,只是有些猜测,尚未足一月之期,子兴鲁莽,便在君前口无遮拦,臣于子嗣上艰难,恐怕到时只是空欢喜一场,因此并未宣扬。”

谢翊微微点头,宽慰他道:“卿家不必太过介怀,朕看方家是有福之家,卿亦是有些晚运在身上,必定是顺顺利利的。”

方子静一大早进宫,心中早已过了无数转若是皇上问起南洋之事,当如何回话。然而这位陛下只是下棋,再问公主孕事,这时候忽然说到晚运上,似乎意有所指,他少不得打叠起精神来,他少年领军,遇见凶险情况不知凡几,然而都不如面对眼前这一位陛下给他的压力大。

他殚精竭虑,正思虑揣测着下一步皇帝该会如何问,只恭敬道:“臣谢陛下吉言,有陛下隆恩庇佑,想来定能顺顺利利。”

谢翊道:“子兴在朕面前很不拘礼,你却又太过拘谨了些。”

方子静道:“子兴有幸能自幼伴君随龙,陛下念旧情,臣等全家感佩,更不敢因陛下隆恩,则忘了为臣子的本分。”

谢翊似笑非笑,将茶杯递给一旁的内侍,抬眼却看到苏槐捧着明黄匣子,便问道:“哪里送的折子?怎不送内阁?”

苏槐道:“是方子兴大人送进来的,说是赵毓钦差送来的兴办学堂的回事折子。”

谢翊怔了怔,看了眼方子静,方子静面色微微变了,自然也是想起了赵毓不是去兴建水师学堂去了吗?子兴为什么要帮赵毓递折子?

谢翊放了茶杯,取了那折子略略看了看,忽然失笑:“好一个乱拳打死老师傅。”

他将折子递给了方子静:“武英侯看看吧。”

方子静接过那折子看完,有些茫然道:“赵大人这是求陛下为海事学堂题匾,陛下要允吗?”

谢翊微微一笑:“我倒是才接了个密报,闽州布政使雷鸣本已为这水师学堂题了‘闽州水师学堂’的字,赵毓现在又上折子,请朕为海事学堂题匾。”

他意味深长看着武英侯:“闽州水师学堂和海事学堂,方卿家觉得哪一个更好?”

方子静谨慎回道:“闽州水师学堂,看着仅面向闽州招生,且面向水师。不若海事学堂,可面向全国收取考生,命名海事,格局亦更大。”

赵毓这是和布政使雷鸣意见不合了,又不敢杠上布政使,只能辗转求助君上,但找到方子兴这个门路,恐怕是许莼在背后指点了,这少年精灵古怪,难怪刚才皇上忽然冒出来个乱拳打死老师傅,这是在说许世子?

谢翊笑了声:“武英侯果然有学问,所言有理。那便依卿所言,朕便赏了这个体面为海事学堂题个匾吧。”

方子静有些懵,这体面不是赏给赵毓的吗?要不就是靖国公府、或是盛家的,为何说是赏给自己?隐隐似乎有什么东西往自己兄弟两人身上扣来的不祥之感,方子静慎重回话:“陛下圣明,臣偶然提议罢了,这是沿海一带民众得沐天恩,福泽万民。”

谢翊笑道:“朕前日才听说武英侯带头义助,为海事学堂捐银十二万两,又捐助海船、火炮、海图等书册三十多册,实在是慷慨高义,如今不如再为这还海事学堂命名题联,更是美事一桩了。”

方子静脑子一懵,忘了君前礼仪,忍不住抬眼看向了皇帝,只看到一贯冷面的天子满目戏谑,唇边那幸灾乐祸的笑意几乎要忍不住。

他眼前一黑,闽州布政使雷鸣,这是嫌平南方家手伸太长了,这才题词警告,他们方家这是无端树敌,莫名背了个黑锅啊!

作者有话说:

平南公方沁廉:“闭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