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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莼大喜过望,越发看侬思稷像个绝世宝贝,眸光闪闪盯着他,嘴甜舌滑,各种恭维话不要钱一般的说,只将侬思稷说得是个天上地下无有的将星。

侬思稷被他这一番谄词如潮通拍下来,竟然一时有些恍惚,几乎以为自己果然是被埋没的不世将才,被打压耽搁了的战神。胸中激扬,热血沸腾,只恨不得与许莼在江海上大展拳脚,做出一番事业,不敢说如孙武韩信等战神,至少也效仿前朝戚元敬李如松,才不枉来这世上一番。

一时说得激昂澎湃,联想到此身境遇,他一拍桌子,一手按着腰中佩刀,眸中含泪:“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谁想到他桌子一拍,不知书房何处忽然转出了一位护卫,按刀盯着他,双眸如电。

许莼看定海忽然出来,知道他紧张,连忙挥手示意他下去。

侬思稷被定海那一眼看的浑身如置身冰雪之境,瞬间想到了如今自己境地,前途未卜,雄心壮志无非是大梦一场。一时心灰意冷,却见门口一个绿绒直身小厮在门口回话:“大人,贺大人听了有贵客来,十分喜悦,正好刚办完事,如今已到了门上了。”

许莼喜笑颜开,连忙与侬思稷下来,到了二门果然正迎上了贺知秋笑容可掬,当下两边一番厮见,侬思稷听说贺知秋为科举状元,大理寺任职,已肃然起敬,连说话都有些谨慎拘谨起来,害怕在这位状元跟前丢了丑。

许莼在内院花厅内设了小宴,因着事密,也并不请外人,只就他们三人一席,选了上好的美酒、精致菜色,先说了些风土人情之事。

贺知秋笑道:“我适才进门,看你这里缺人使唤,竟已是几位侍女在负责门上签押文书之事了,倒也敏捷便给,十分能干。”

许莼道:“我这几个姐姐,可比之前那些滑吏好使多了,嘴上说得,手下写得,心里算得,脑子又快,哪一样比他们差了?有她们在,我反倒还清闲了几分!不似从前要样样过目公文,不知道多放心。”

贺知秋点头:“你这还是缺人的缘故,两个副提举的罪已定了,职也免了,等补上缺恐怕还要些时间。只是你这些侍婢去门上正经办事了,你身边起居又有谁伺候呢?如今天寒了,眼看就要下雪了。我记得去年你还病了一场,可要小心。”

许莼道:“多谢贺大哥关心,本来我身边起居也是用小厮多一些的,无碍的。倒是您远道过来办案,又为了避嫌不肯住我这里,那恐怕缺人伺候,我送两个小厮过去听差吧?还有什么缺的我都让人一块送过去。”

贺知秋笑道:“都够了,不必关心。我可不像你娇贵出身,这点子算什么。”闲话了几句,又怕冷落了侬思稷,也笑着问侬思稷:“侬世子远道而来,来我们这边恐怕也觉得天气寒冷吧?不知可带了寒衣没?”

侬思稷笑道:“确实是比我们那边要冷许多,幸而早有准备,也带了寒衣。”

眼见着又说了几句闲话,许莼这才将侬思稷的来意说了,问贺知秋当如何是好。

贺知秋一听微微蹙了眉,看了侬思稷道:“侬世子,此事并不好办。藩国内政,朝廷一向不干涉的,你首先得自己笼住大局,若是万事俱备,大权在手,哪怕你不是世子,朝廷也能一道诏令承认你正统,但如今权不在你掌,宗主国并不好干涉的,没有大义名分。”

侬思稷苦笑了一声:“我如何不知此事难办?但已是我最后的一条路了。”

贺知秋道:“这折子能否先给我看看?”

侬思稷连忙从袖中掏出来递给他:“只是个草折,本就还缺润色,但心中也还未定,因此只踌躇着,没仔细修。”

贺知秋打开一目十行看了看,皱眉道:“侬世子,你这洋洋洒洒,都是写的你为世子嫡子,立了多少功,打了多少仗,被人如何陷害等等,这些都并无裨益。我说句实话:今上看的,是支持你,你能给他什么?”

侬思稷忙道:“愿听贺状元高见。”

贺知秋指点着:“通商、税收、驻兵、奉诏派兵等等,夷州如今是听调不听宣,你当如何?”

他道:“侬世子听说过平南王方家吗?方家如今炙手可热,仍是实际的平南王,一子为皇帝近臣禁卫大统领,宠眷非常,封侯指日可待;一子封侯,任浙闽总督,尚公主。”

“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带头撤藩。”

作者有话说:

现充……

侬世子在幼鳞一声声马屁中迷失了自我;

贺状元冷酷无情点穿了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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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辛弃疾《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