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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旗避开了目光,眼神有点儿犹疑,“我看着陈嬷嬷脸色不太好,你小心点儿。”

乔晚理了理衣衫,跨进了陈嬷嬷住的屋。

女人端坐在位子上,脸色硬邦邦的。

“昨天南书房那边儿的回廊是你洒扫的?”

乔晚态度恭敬:“是出什么问题了?”

女人的没因为乔晚的恭敬而有所软化,伸着手往桌上一拍,冷喝道,“你怎么洒扫的?!这一大早,回廊里全都结了冰!要不是被人发现得早,这要是摔着了什么人,我看你到时候要如何收场!”

昨天南书房那边儿的回廊确实是她洒扫的。

听说岑夫人喜欢去那儿看书,乔晚就特地请了那边的活儿,结果没想到这十多天里,还是没看见岑夫人的身影。

但她记得昨天晚上她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回廊上的水也都用抹布一寸寸抹过了,不可能结冰。

“去,去回廊那边儿跪着去。”陈嬷嬷冷声,“不跪到晚上别起来。”

“还有。”

乔晚出门前,陈嬷嬷又叫住了她,目光慢慢地从乔晚脸上掠过。

“你那些心思都给我收一收。”

乔晚抬脚跨出了门,去回廊上跪着去了。

作为一个体修,跪一天算不上多大事儿,而且能在回廊上待一天,说不定能撞上岑夫人也未可知。

跪在廊下,乔晚偏头思忖。

就是桂旗那儿有点儿麻烦。

想到出门前桂旗闪烁的眼神。

乔晚抿紧了唇。

她没想过要宅斗,但她既然背地里给她使绊子,那今天她也不能白跪,回去肯定要和她摊牌。

早上的太阳,慢慢地升上了半空,明晃晃地照着。

乔晚跪在回廊前,看着廊下栽种的梅花,玉骨冰姿。

这一上午,有无数人来来回回地从她面前经过,偶尔停下来,站得远远的,小声议论。

话题都绕不开岑清嘉。

“听说是因为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大少爷这种人也是她能攀附得上的?”

乔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但就在这时候,悉悉索索的声音突然一空。

周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行礼声,嗓音里透着股显而易见的慌乱。

“二少爷。”

“见过二少爷。”

随之传来的,是一道如清朗温润的嗓音,“你们都站在这儿做什么呢?”

四周安安静静的,没一个人敢吭声。

来人目光一转,落在了廊下。

乔晚抬起眼。

正好隔着梅花,看见了个少年。

少年一身梅花白的衣裳,乌发拢在右肩,额头上挂着个菩提子的额饰,目若点漆,唇红齿白,细腻又温和,身旁还带了个年纪不大的小书童。

这就是岑家的二少爷,妙法尊者的嫡传弟子,岑清猷。

和他师父出了名的脾气暴不好惹不同,眼前的少年气度却十分温和。

乔晚多留意了一眼岑清猷,少年就踩着一双布履,走到乔晚面前。

“为何跪在此处?”

乔晚麻溜地爬起来行礼,“见过二少爷。”

“回二少爷的话,是因为昨天没洒扫干净,这才被罚跪在这儿。”

少年莞尔一笑,额间的菩提子倒映着温润的光芒,“起来说话。”

乔晚垂手站着。

少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跪多久了?”

乔晚:“大概有一个多时辰了。”

“回去罢。”

乔晚一愣。

想到岑夫人指不定会从这儿经过,有点儿依依不舍,“但陈嬷嬷让我跪到晚上。”

岑清猷摇了摇头,嗓音如春风般温和,“你回去同她说,是我让你起来的。”

“还有。”

少年从袖中突然摸出个手帕,“擦擦汗。”

岑清猷莞尔一笑,眼神柔软,指了指乔晚额头上的汗滴,“一个姑娘。”

“跪这么长时间足够了。”

乔晚又是一愣。

体修是身体比其他人强韧,但该流汗还是会流汗,该上厕所还是会上厕所。

少年目光温和平静,语气有礼得根本不像面对自家下人,目光在她脸上一瞥,又礼貌地垂下眼睫避开了,像是多看一眼都显得冒犯。

乔晚抿紧了唇,接过了手帕。

手上的帕子含着些淡淡的檀香,和空气中浮动着的梅香,隐隐约约交织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乔晚忽然觉得有点儿窘迫。

手里的帕子握也不是松开也不是,乔晚站在原地,脸被廊外的阳光晒得有点儿烫,浑身上下都毛了。

擦了把脸上的汗,乔晚抬脚离开了回廊,回屋找桂旗。

走过长廊拐角,岑清猷温和地问,“青崖道人那儿可有了消息?”

小书童眉眼乖巧,“听说过两天就到了,道人还带了昆山的几位贵客,似乎是找夫人有些事要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