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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形被踹得一跌,又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上沾了满满的泥水。

“艹!”眼看这一幕,鉴闻气得眼睛都红了,他是妖修改邪归正,本来就不在乎那什么口业不口业的。

你指望着一只蚊子能住嘴?

雨丝落在身上,薄薄凉凉的一片,乔晚按紧了剑,默不作声。

等他们这几个弟子,一转道离开客栈,他们就去偷!!

这回“营救岑清猷”,本来是不求恋战,只求速战速决,把岑清猷给偷回来。

但现在看看这局势。

鉴方、鉴闻和几个光明殿弟子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交战过程中,一不小心失手,戳死了几个那也没问题!这反倒还是替他们斩断了罪业!

天上的乌云好像压得更低了。

叶锡元皱着眉,心里沉甸甸的。

这是最后一天了,离开鸠月山地界,大光明殿就算想追击也不好追击。

所以,他们肯定会在这一天出手。

问题是

叶锡元目光一扫,看了眼平静的长街。

大光明殿的什么时候会到。

再一看面前善道弟子,还要抬脚去踹,叶锡元立即伸出手。

“叶师兄?”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打?”叶锡元看着面前这一帮弟子,恨铁不成钢,“先押回书院再说!”

不能再等了。

眼看着迟迟没大光明殿的动静,叶锡元果断下了个命令,“出发!”

说不定是他想多了,叶锡元心道,这大光明殿的根本就不在乎这一个岑清猷的生死。

鸠月山地势本来就崎岖难走,两队善道书院弟子个个紧按着佩剑,快速穿梭在山道儿上,十几双眼睛,警惕地留意着四周。

只要过了这鸠月山的地界,到了前面儿的兰舍镇,就有卢长老安排好的接应。

“还不快走?”

面前“斗篷”走得跌跌撞撞的,押送弟子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是一剑鞘,打得斗篷里的人一个踉跄,正要缓缓站起身,腰上又挨了一脚。

就在即将走出鸠月山地界的那一瞬间,异变突生!

“准备好了?”鉴闻深深地吸了口气,无声地使了个眼色,朝身后一招手。

抄家伙!上!

干他丫的!替岑师弟报仇!

鉴方怒喝一声,从山顶上一跃而下!

“有埋伏!”见势不妙,叶锡元神色一冷,立即祭出了棋盘,“敌袭!”

莽僧像一座铁山从天而降,身上罩了个金钟罩,两只肉掌,一手揪起一个善道弟子,沉喝了一口气,向山壁上猛甩!

“砰——”

整个山道一瞬间乱作了一团。

乔晚、鉴闻和其他几个光明殿的师兄,同时配合大开大合的鉴方,加入了战圈。

身形飞快在狭窄的山道间穿梭,乔晚滚身跃步,剑招一招套着一招,招招如套环。

剑二,攻势。

鉴闻好歹是个蚊子精,人瘦,手一扬,无数蚊子蚊孙从袖中蜂拥而出!

其凶残之势,不亚于后世学生直奔食堂,不过,这蚊子蚊孙间的信号其实也和学生奔食堂没什么差别。

开饭了!

——等着!我马上来插入你了!

——让我来插一下!就插一下!

善道书院弟子们躲之不及,纷纷往后倒退了几步,甩出剑光,企图削开面前这飞来飞去的蚊子。

其中一个弟子猛地甩出个刀锋铁轮,朝着鉴方面门劈了过去,乔晚纵身一跃,徒手一拉!

还在飞速转动的铁轮落在手心,锐利的刀锋“刺啦”在手心割开了一道血口子。

乔晚徒手握紧了铁轮,止住了这铁轮的运动,一抬眼,就看到刚刚那甩铁轮的弟子,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这他妈怎么可能

他这铁轮,明明也算得上三阶的法器,能一下子削去别人半条胳膊!这人竟然能徒手接下来?!

实际上,乔晚徒手接下来这铁轮,也有实验一下这炼皮成果的意思。虽然这个阶段还做不到真正的刀枪不入,但已经够了,手心里的伤口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浅。

这还是三阶法器。

她的皮肉,和之前相比已经坚韧了不少。

看了眼那用铁轮的弟子,乔晚一用力,将沾了血的铁轮甩了出去!

铁轮如同飞镖,所过之处,血花飞溅!

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越战,乔晚心里就越沉,眼睛迅速在山道中一瞥,正好对上了鉴闻的视线。

“觉得不对劲?”鉴闻虎躯一震,看了乔晚一眼,也给了个默契的眼神。

乔晚一边儿强攻,一边儿留意着四周善道弟子的动静。

过了一秒,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终于明白了究竟哪里不对劲了。

这些善道弟子,根本就没跑!

这些人一个个都在运动法器,拼命护着队伍里的“岑清猷”,看都没看前面那剩下来的半截路一眼。

往前一段路,就能出鸠月山地界,离开大光明殿的地盘。这路上,有卢德昌给他们安排好的接应。但善道书院的弟子们,竟然没一个有冲杀出去的意思!

正常人碰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难道不是绝不恋战,赶快撤出吗?

就连她在山门前碰上的那个叶锡元,也只是在丢丢棋子。

他们这是在

乔晚眼神一扫。

拖延着什么。

至于拖延着什么

乔晚手上一抖,一道剑气贴着岑清猷脑门飞了出去!

一张漆黑的斗篷瞬间被剑光削得四分五裂,随即露出了一张陌生的脸,瘦弱,单眼皮。

根本就不是岑清猷!

假的?

鉴方和鉴闻齐齐一愣!

果然。

乔晚心里一沉,迅速招手,叫上了几个大光明殿弟子,一脚蹬上悬崖峭壁,抽身就走!

除了这条路,还有一条路能离开大光明殿的地盘!

另一侧的山道之上。

一队善道书院的弟子正卯足了劲儿飞快地赶路,马不停蹄,争分夺秒。

“快了。”

眼看着兰舍镇近在咫尺,抹了把脸上的雨丝,叶锡元,或者说真正的叶锡元,心神一振,赶紧整队,“快!”

飞行法器太招摇,这一路只能光靠两条腿走,好在终于快到了。

抬头看见不远处的旷野,那看守弟子心里松了口气,下意识地踹了一脚面前被斗篷紧紧盖住的人。

“还不快点儿走,听见没?”

这一脚,故意踹上了少年侧腰。

一抹血色,透过斗篷映了出来。

“身上他妈的全是屎尿。”

“什么碧眼邪佛,什么妙法尊者的得意弟子?”看守弟子轻蔑地伸着脚,抵着少年后腰一蹬,“这一身尿骚味儿,雨里都盖不住,既然管不住自己下半身,那也别要了。”

看守弟子转头对身边儿同行的弟子,笑道:“听说过‘看天’没?”

“就是把一棵小树削尖,然后捅进去后面,伸手一掰,松手,让树干的弹性把人弹上天。”

瞥了眼跟前的“斗篷”,看守弟子一横剑,”还不快走?!“

“斗篷”还是没给出任何反应。

少年低垂着眼睫,走得稳稳当当,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不少,沾了污垢的白衣依稀还能看出点儿袍角上的梅花花瓣。

看守弟子心头火起。

就这样摆给谁看?!

傲?傲给谁看?!

抬脚一踢,手里长剑出鞘,直冲着少年下半身捅去了进去——

剑光——

剑光,穿破了雨幕,劈开了一串飞溅的雨珠。

紧跟着,一大片秾艳的,鲜红的血,飞溅了整面山壁。

随之飞上半空的是——

看守弟子愣在原地,和善道书院的弟子们一道儿,呆呆地看向了半空,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视线陡然一矮,整个人已经栽倒在了地上。

伸手一抹,血啦啦的一片,他的腿!!

那是他的腿!

他下半截身子,被人整齐的一剑削飞了上天。

青年目眦欲裂,胆丧魂飞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飞向半空的一串血珠倒映着黑漆漆一双眼,乔晚横剑,从崖壁上一跃而下,剑尖儿上还往下滴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