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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所有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感谢?

景元帝的谢意吗?

那可真是承受不住,光是想一想,都要手脚发抖。

韦海东刚才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说道:“惊蛰,你放心,今日这事,我定会为你解决。”

惊蛰:“这未免太过麻烦韦统领,此事本也与统领无关,若是那位掌司前来,不若还是让我接受询问……”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将韦海东摆了摆手,爽朗地笑起来:“你既然是容九的朋友,自然是自己人。再则说了,容九是我的副手,将来这位置,或许也是他的,我不趁着这时候,让容九多欠我的人情,那怎么了得?”

这话半真半假,等韦海东卸任后,接替他的的人选,早已经选好,而今正在他手底下磨砺。

宗元信惊讶地说道:“你要出宫了?”

韦海东:“我本也不在宫中,宗大人怎说得我像是在宫里做太监?”他说完这话,突然意识到了惊蛰,飞快地看了他一眼。

惊蛰忍住笑,没想到这位韦统领接触下来,竟是这么个性格。

的确和最初感觉有所不同。

“命令还没下来,不过明年开春,也差不多了。”韦海东并没有隐瞒。

这是朝中都有感觉的事。

景元帝对韦海东另有安排,他的能力和资历,也足以接任兵部侍郎的位置,等这一任兵部尚书告老还乡,韦海东或许也会紧跟着接替他的位置。

惊蛰拱手:“韦统领日后步步高升,自是前途光明。”

韦海东笑了笑:“都是寻常的调任罢了。”

就在说话间,外头有人进来禀报,说是慎刑司的掌司已经被请了过来。

宗元信和无关人等都退避到了边上,惊蛰却是留在了堂中,此事本就与他有关,惊蛰本也不需要回避。

那孙少涛进门来,正是个普通的中年模样,笑起来有几分和气,见面就先三分笑。

“韦统领,您说有事找在下,这不就来了吗?怎还一副动刀动槍的模样,实在凶悍得很。”孙少涛这话听着是抱怨,却也有几分亲近的打趣。

想来韦海东和孙少涛,从前是有过往来,算得上熟悉。

韦海东请了孙少涛坐下,又点了点边上站着的惊蛰,大方说道:“这惊蛰,与我们侍卫处有几分渊源,而今慎刑司传唤他,不知这其中,可有什么误会?”

说话时的韦海东,比起刚才的憨厚,却是多了几分强悍与威严。

孙少涛看了眼惊蛰,脸色不变,瞧着依旧是笑呵呵的:“这个嘛,定然是误会。说来,也是赶巧。司内办事时,我正不在宫中,亏得是刚刚回来,韦统领这才能见得到我。”

韦海东笑了:“原来如此,那就是说,我这位兄弟,不用去慎刑司了?”

孙少涛:“哪里需要,既是误会,总不能累得人白跑一趟。”

这两人三言两语间,就将这事重新定性。

惊蛰敛眉,就当做自己不存在。

韦海东和孙少涛这两人,说话虽然平静,却各有拉扯,隐晦地说着某些不该明目张胆的话。

孙少涛这是在暗示韦海东这件事,是有人趁着他不在插手?

一件看似严重的事情,就这么随意被搁置,直到孙少涛被送走时,他还对着惊蛰笑了笑,轻声细语地说道:“这回,是慎刑司险些错怪了好人,咱家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惊蛰朝着他笑了笑,低头欠身,没与他说上一句话。

等此事尘埃落定,惊蛰谢过韦海东后,却是开口问起了另一件事。

“敢问韦统领,不知今日,我可否见得容九?”

韦海东:“容九怕是得到晚上,才是有空。”他看了眼惊蛰,摸了摸下巴。

“你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不大高兴?”

惊蛰又笑:“有韦统领为小的解决此事,小的只有欢喜,哪会不高兴?”

只是顺利。

真是,太顺利。

不管是慎刑司的上门,还是韦海东出现,再到孙少涛的识趣,这一切都顺理成章,没有任何值得质疑的余地。

可惊蛰就是觉得,颇有古怪。

只是这份异样,惊蛰不会同韦海东说,他只是正正经经再朝他谢过。

回到直殿司时,惊蛰刚进门,就被蹲守在门口的世恩和谷生齐齐抓住。

两人一左一右扑上来,险些将惊蛰怀里的药包都挤得掉了下来。

“怎这么多药?”

“你没事吧?”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惊蛰差点没分清楚是谁问的。

“我去侍卫处,本就是为了拿药。”惊蛰先是回了第一个问题,“我没事,赶巧遇到了韦统领,此事已经解决。”

待听到慎刑司的人,还去找过姜金明,惊蛰深吸了口气,将药包交给谷生,又去了一趟掌司门外。

……然后挨了姜金明好一顿骂。

姜金明平时待惊蛰可真是温柔,还是头一回将人骂得狗血淋头,抬都抬不起来。

待姜金明把心口的火气发泄出来,这才猛喝了一盏茶,冷冷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惊蛰抿唇:“不知可否请掌司,先派人寻一寻,鑫盛的行踪?”

姜金明微愣,继而脸上浮现出怒容。

显然,他已经知道惊蛰的暗示。

他叫来了一个小内侍,让他去将鑫盛叫来。

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那小太监又回来,怯懦地说道:“掌司,小的没能找到鑫盛的身影。与他同屋的人说,自打晨起,就再没看到他的人。”

姜金明气得摔碎了茶盏。

“该死,竟是这个混账!”

慎刑司上门来要拿人,与姜金明说的那话,也有威胁他的意思,不然何以要提起“贿赂上官”这件事?

不过是以此拿捏姜金明,让他不要在这件事上多事。

鑫盛那厮,在举报惊蛰的时候,却是连姜金明也一并记恨上。

姜金明气得脸色难看,他背着手在屋内走来走去,只觉得鑫盛此人真是狼心狗肺。

他何尝没给过鑫盛机会?

惊蛰离去上虞苑那么久,姜金明调来了鑫盛,但凡他会来事,真的手里有真章,姜金明何必在惊蛰回来后,就立刻给他换掉?

这还不是因为他没本事?

虽然的确是会读书写字,可是这读,只能读大半,写嘛,更是歪歪扭扭,有些软趴趴。

比起从前的云奎的确是好,可鑫盛又不是云奎,姜金明自然不会容忍他。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

姜金明每每带着鑫盛出去,他多半是连头都抬不起来,撑不起场面。

惊蛰是不爱说话,可所有掌司身边的侍从都与他关系不错,那廖江更是引以为友,连带着那江掌司对惊蛰态度也是不错。

姜金明早就用惯了惊蛰,做事又快又好。

何必舍近求远,舍好求坏?

鑫盛只看到别人待惊蛰好,却从没想过,那是惊蛰应得的,而自己做得,到底又是如何。

姜金明气得心口疼,扶着桌子坐下。

惊蛰生怕他气出毛病来,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他。

姜金明摆了摆手,叹气着说道:“这事,倒也怪不了你。是我当初不该给他妄念,反倒是生事。”

若当初姜金明不多给他这么个机会,鑫盛再是阴郁压抑,或许也不会这么嫉妒惊蛰,甚至还做出这样诬陷的事。

姜金明掌控着整个直殿司,有谁常往来,他自然清楚得很。

杂买务的人和惊蛰走得近,御膳房那边,更是时常来人,惊蛰的朋友,倒还真是不少。

再加上……那个名为容九的御前侍卫……

姜金明曾查过,御前的确有这么个人物,且还颇得韦海东看重。

这大概是今日,韦海东会顺手帮惊蛰的原因。

姜金明的心情尤为不好,挥手让惊蛰与那小内侍一起出去,就连碎片都不让人收拾。

小内侍刚被吓了一跳,出去的时候,还有点惶恐。

惊蛰安慰道:“姜掌司不是对你发脾气,莫要在意。”

小内侍刚才在屋内听了一嘴,愣愣地说道:“惊蛰,难道是那鑫盛诬告了你吗?”

惊蛰微顿:“暂且还没证据,倒也不可这么说。”

只是在这宫里生活的人,多少得有点听得懂言外之音的能耐,那小内侍听了惊蛰的话,脸色白了白。

惊蛰只让他谨言慎行,就让他回去了。

不过,就算那小内侍不说话,可是慎刑司登门,惊蛰去而复返,鑫盛失踪这几件事,是在同一天发生的。

再加上,慎刑司上门时,姜金明生怕出事,大门是敞开着,发生的事情,也是有人听到了的。

宫里不缺聪明人,蠢人只会早早死去。

惊蛰无事,顺利回来,鑫盛却是再没听到消息。再加上鑫盛平日里,对惊蛰的态度也多有妒恨,一经猜想,就难免会联系到他身上。

惊蛰对外人,没有多说什么,怎么问,都没有说。

私底下,世恩他们来问,惊蛰到底是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世恩极其愤怒:“这人,是吃饱了没事干?整日寻思着这么三瓜两枣,也不看看自己配吗?”

慧平沉声:“现在最重要的是,为何慎刑司会被说动来查?”

慎刑司不可能只是因为鑫盛一句话,就贸然相信来查惊蛰,除非,他的手上,有着能够叫慎刑司信服的证据。

谷生猛地看向惊蛰:“你可有丢失的东西?”

惊蛰:“要紧的东西,肯定是没丢。不过我不在屋这些天,倒是没细查过。”

慧平蹙眉:“难道是偷偷闯入?”

他在屋里时,却是一点都没感觉。

惊蛰摇了摇头:“没有日日防贼的道理,要是他真的偷走了什么东西,我们也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