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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他的性格还要难搞。

赫连容能感觉到那种想要撕碎,摔烂,用尽一切去摧毁惊蛰的满足感,那种癫狂的冲动,与亲吻,啃噬,舔过他每一寸皮肤的渴望混在一起,几乎难以区分清楚,他要的到底是温柔的亲近,亦或是暴力的摧残。

赫连容缓缓松开手,明日惊蛰的手腕上,必定会留下无法解释的淤青。

他低下头,亲吻着惊蛰的额头。

那种暴戾的破坏欲被勉强压抑下,他转而亲吻惊蛰的侧脸,然后是他的耳朵,将他骚扰得往被子里面继续钻了钻。

赫连容的黑眸在黑夜里显得愈发幽深,总有一天,他会扒出惊蛰这皮囊底下,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

惊蛰足够坦诚?

是这样,只是在他的心里某处,还藏着更多……没有为外人道也的小秘密,就如同他偶尔会有的异样。

赫连容丝毫不觉得自己厚颜无耻,更不觉得这是在侵犯惊蛰的隐秘……他想完完全全拥有惊蛰,不管是哪个部分。

“呵。”

这听起来,像是个嘲讽。

宁宏儒看了眼宗元信,从这位的脸上来看,也的确是个嘲讽。

宗元信讥讽地说道:“陛下,您可还记得,最开始您接受臣的治疗时,说过什么话吗?”

景元帝冷漠:“说过的话太多。”

宗元信咬牙切齿:“您真是这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人。”

“你是第一天知道这件事?”景元帝挑眉,语气森森,“你近来的废话,有些多。”

宗元信一口气差点起不来,真有天要被景元帝气死。

“臣之前是说过,如果您忍无可忍,不如把脾气发泄出来,”宗元信强行压下心头的老血,“可没有说,您可以从此以后就肆无忌惮。”

景元帝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语气森凉:“没有。”

宗元信激动得差点要把自己的胡子拽下来,“您还说没有,如果没有,那您现在的脉象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才是医者。”

宗元信气得从窗口里翻出去跑了。

宁宏儒看着宗元信离开的方向,低头看着景元帝:“陛下似乎有点逗过头了。”

景元帝冷冷看他,宁宏儒立刻闭嘴。

只是他的心里,还是乐开花。

这要是在从前,别说是逗弄人,景元帝只会冷硬地让宗元信闭嘴,做该做的事情,哪可能这么你来我往说上几句。

就算只有几句,这也是细微的一小步,破冰的一大步。

宁宏儒几乎如斗鸡一般精神抖擞盯着景元帝,皇帝阴森森地说道:“再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宁宏儒立刻低头。

虽然他跟在景元帝的身边,的确见证过无数的血腥残酷,自己也曾参与其中动过手,不过他没有多少折磨人的兴趣。

尤其是这几天,他还真的挖过人的眼睛,呕,那种感觉真的有点令人反胃。

尤其还要再盯着景元帝,当那双靴子踩碎那两颗血淋淋的眼球时,宁宏儒恍惚觉得自己的眼睛也跟着刺痛起来。

他在心里朝着自己龇牙,这不能够怪他,谁让陛下就是那么容易让人感同身受。

那种怪异的狂热,几乎如同一把火,轻易点燃心人里的杀戮。

不多时,宗元信又翻了回来。

他拍拍自己身上的草屑泥土,咳嗽了声,板正地说道:“陛下,臣是您的大夫,要是您什么都不说,只靠臣来猜,就算医术再高超的人都没办法解决。”

他最近有点沉迷于那些送来的虫奴。那些虫奴非常,非常有趣,在他们的身上,宗元信提取到了不少蛊虫,甚至看到了拿它们入药的可能。

就算不做成药,若是能控制某些蛊虫,说不定还能拿它们来治疗一些体内的肿块……宗元信的想法总是有点天马行空,但并非不切实际。

忙于虫奴,忙于解救,宗元信有点忽略了景元帝,可不代表他会真的忘记病人。

尤其这一次,还是景元帝主动找他。

这简直是个奇迹。

换而言之,也就是出了某些,依着景元帝这么冷硬的脾气都觉得古怪的事。

宗元信简直想掐着景元帝的脖子,逼他赶紧把话说出来。

良久,到宗元信都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时,景元帝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寡人想杀了他。”

宗元信的眉头一动都没动。

这不稀奇。

景元帝杀个人怎么了?

他哪一天说自己从此改邪归正,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那宗元信肯定要立刻逃离皇宫——那个时候,景元帝怕是真的疯了。

宗元信拿出这辈子不会再有的耐心,“然后?”

“寡人想吃了他。”

依旧是那么冰冷,压抑,几乎没有半点感情的声调,就好像冰冷的雪,或者僵硬的铁,什么都好,带着一往无前的残酷。

宁宏儒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动,轻轻看向宗元信,很显然,这位宗御医还没有意识到,景元帝在说的是谁。

宗元信:“……其实,臣不太建议同类相食。”

这不是出于道德或者礼法的束缚,是纯粹出于医者的建议。

“臣曾见到过,有人给牛喂食了病死的牛的肉,然后,那头原本健康的牛,紧接着就疯了。”宗元信咬着嘴巴思考,“臣没做过太多的尝试,不过几次试验下来,这很危险。”

景元帝听了宗元信的话,却是笑了起来,那种笑容带着古怪的满足感,又像是扭曲着人皮,才能勉强挂上的微笑:“这不正好?”

宗元信这下真的要怀疑景元帝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这和他刚才的问题有半点关系吗?

他真的不是很想知道,景元帝除了杀人外,又发展出某个吃人肉的爱好。

杀人?行,也不是没有暴君如此;可吃人?就算再开明的人,都无法接受。

“他会使得寡人染病,然后因其而死,而在濒死之际,他与寡人一起,存活在寡人体内……”

宗元信越是听,越是目瞪口呆,一时间,他恍然大悟,一双眼睛疯狂地在景元帝和宁宏儒的身上打转,就算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他在大声呐喊——

景元帝疯了。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景元帝是一个疯狂的人,但是他之前没疯得这么,这么……

一时间,宗元信被他的话震撼住,想不出什么话来打断,更有一种想捂住耳朵的冲动。

“陛,陛下……”宗元信忍无可忍,打算暴起的时候,对上望过来的一双黑眸,一瞬间又反射性露出假笑,“臣觉得,您……应当没想过,真的要这么做吧?”

那双漆黑的眸子,将宗元信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在,闹出那么大的阵仗后,没谁会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或许不足以知道他的名字,对于那些底层的,无关紧要的宫人来说——可对于朝臣,对于后宫妃嫔,这个人,这个存在,以飞一般的速度流传着。

惊蛰。

宗元信当然知道,景元帝在说的,就是惊蛰。

他其实还,挺喜欢惊蛰。

年纪虽然小,却活泼可爱,用这样的形容来评价一位小郎君,想必他听到后不会多么愉悦,可他身上那种纯粹自然,足以让任何一个人轻易喜欢上他。

所以,的确是可爱。

只有可爱,柔软的东西,才会叫人放松戒备。

宗元信可不想某天景元帝狂性大发,真的将人杀了吃了。

景元帝的沉默,比之前还要久。

他叹息一声,带着难以掩饰的遗憾:“寡人不舍得。”

宗元信的嘴角抽搐了一瞬,很想对此说些什么,可他到底还是压住了自己的冲动,继续引导:“陛下,这些冲动,是最近服药后才出现的吗?”

这世上都能出现稀奇古怪的蛊虫,那被药性诱导出吃人的欲望,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景元帝淡淡说道:“不。”

他下意识摩挲着腰间的荷包,那个荷包已经被他摸得很旧,就算颜色也有些褪去,但景元帝一直都将它带在身边。

这种小东西时常会换。

当一个旧了,另一个就会及时补上,做工也从粗糙,到了精湛——尽管那比优秀的绣娘,还是差太远——然景元帝随身只会带着这些不堪入目的小玩意,不管再丑陋,再难看。

那优美修长的手指,总会在不经意间把玩着,这或许是它们陈旧得那么快的原因。

与手指的接触,让它们多出不少不必要的摩擦。

“寡人一直想这么做。”景元帝终于承认,带着某种怪异的腔调,“只是从前能压住,那种摧毁他的渴望。”

宗元信没从皇帝的声音里听出哪怕一丝的忏悔和内疚,那更像是某种无法克制倾吐出来的欲望本身。

他没忍住颤抖了下,感到一阵寒意。

宗元信的嘴巴张张合合了好一会,才算找回自己的声音:“……好吧,就,好,我明白了。”

他点着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明白了什么,总之景元帝找上他,是想让他帮忙克制……这种忤逆人伦的渴望?

不得不说,宗元信这辈子头一次觉得,他的医术好像不足够高明。

……不是,这也要找他吗?

他回想着自己刚才诊出来的脉象,疯狂地眨眼……行,看起来的确是……怎么说,有那么一点关系,不然宗元信不会察觉到景元帝近来太过肆意。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皇帝陛下的肆意,居然是表现在这上面。

离谱!

“除了这个外呢?”宗元信一旦找回属于医者的状态,语气就有点不太一样,“陛下,您既然都找臣过来,那在这些事上,想必也不会隐瞒吧?”

景元帝沉默了一瞬,慢吞吞地看向宗元信,“寡人没有自信。”

即便是宁宏儒,在听到这话,都险些将眼睛瞪掉下来,就更别说是宗元信了。

皇帝的声音带着不疾不徐的语速,要不是那话真的是他说出来的,难以想象会是怎样的不自信,“寡人想要他,但若没能控制住呢?”景元帝在说的,仿佛不是什么淫邪,隐秘的事,更像是某种血腥盛宴的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