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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这样的絮叨就减少了。

如果焦氏有焦遥这样的人做宗子,那不得不说,至少这百年,焦氏不会走上歪路。尤其是在……莫广生眼神狠厉地看着眼前的敌人。

在正始帝的手段残忍之下。

到九月的时候,两军的摩擦才逐渐增多。

但是莫广生在过去几个月内已经适应了在多山地带的战役,尽管明春叛军占据地理优势,却丝毫无法阻止莫广生。

至于至于之前的清河王,就在半月之前,莫广生的副将刚刚抓住了他。

莫广生巴不得将清河王就地处决,以绝后患,但是此人罪孽深重,还是得押送京城。而广平王在清河王被抓后,就开始带人回到广平封地,重新巩固封地的城防。

除了明春叛军外,一时间,其他各地的叛乱都被压了下来。

莫广生谨慎地发觉了明春叛军的军队里,除了弓弩外,估计还有不少新奇的东西。

不过……

他看向昨日刚刚运来的朝廷补给。

莫广生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更透着难以遏制的杀意。

……再过几日,明春叛军会知道什么叫做寸草不生。

而相距八十里外,正驻扎着叛军的兵营。

明春王坐在军营内,穿着一件不算崭新的盔甲。他的脸上还有着少许灰尘,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精疲力尽的大战。

坐在他的左右下方的是他的幕僚,还有的是之前跟着他从京城回来的人。

他们刚刚讨论完部署的问题,有几个将军已经离开了军帐,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人。

杨天和说道:“王爷,如果依着莫广生再这么下去,怕是以南这段,都要被他们截止。”

成风:“不对,这里的世家是不可能出手。他与我等,都是孤立无援。”

杨天和紧蹙眉头,“我实在想不通,焦氏为何要出手。”

最开始让明春王他们无法动手的原因,就是因为焦氏。

焦氏的声名和威望尽管在这些年略微下跌,可是在世家里却仍然无人能动摇,身为世家之首,焦氏的声名,就代表着世家的声名。

所以叛军即便忍得要吐血,都无法出手。

如果在此刻袭击了焦氏,那就是真的与世家为敌。

所以即便在饿得最疯的时候,明春王都只敢让下属去抢夺附近最势弱的恒氏。

恒氏的下任宗子已死,如今再推选出来的宗子却是一般,再加上当时有大批族内最是杰出的族人都在京城惨死,如今下一代的衰落已是必然。

徐柳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在这点上,我总算是明白为何如今这皇帝都要大力打压世家的力量。瞧瞧,我等分明有着击杀他们的力量,却碍于所谓的声名不能动弹。”

明春王缓缓说道:“这便是他的远见。”

杨天和出声说道:“陛下,如果焦氏等人再继续下去,即便他们是世家为首,却也是不得不再任由他们胡闹。”

明春王看着杨天和这个大胖子,颔首说道:“焦氏代表的只是焦氏一族,可是他乃是世家之首,便会让人以为这也是其他的世家的意思。而皇帝此举,本就是为了打压世家,这其中却偏偏出来一个焦氏……这说明,焦氏早就背弃了世家的立场,投奔了皇帝。

“焦遥如此人物,怎能屹立在世家之林?”

成风蹙眉说道:“王爷的意思是……”

“打击焦氏在世家中的威望。既然我等无法杀了他们,就让他们彻底说不出话,做不出事情。”明春王冷冰冰地说道:“杨天和,此事你亲自去办。”

“喏!”

此事结束,却不仅仅是结束。

成风说道:“王爷,还是没有找到小王妃的踪迹,那天晚上,若不是徐柳敏锐,我等尚未发现袭击者的行踪。”此事自从小王妃失踪后,就一直是他在负责,可是却怎么都找不到王妃。

会掠夺王妃的,本就不可能是普通的劫匪。

更有可能是一开始就冲着明春王妃来的。

明春王冷冰冰地说道:“不必再找了。”

杨天和吃下一口暖茶,捂着肚子说道:“合该是皇帝。”

徐柳疑惑地挑眉,“如果是皇帝,那他是怎么可能知道此事……”

他住了口,回过神来。

虚怀王。

此事肯定和虚怀王有关。

成风语气古怪地说道:“王爷,属下不是要反驳您的话,只是……如果是皇帝发现了此事跟您有关的话,那也该是朝着您来的。要抓人,也应该是抓您,怎么是抓了王妃?”

王妃的奇异和重要,唯独他们自己人才知道。

明春王更是在小王妃的身旁布下天罗地网,不可能有任何人越过他们埋在暗地里的视线跟皇帝联系上,既如此,他们为何会发现王妃的端倪?

明春王淡淡说道:“在座的几位,本王自然是放心的。但是王妃的奇特既然泄露出去,那必定是身旁出了内鬼,不然皇帝是绝无可能如此目标明确。”

……而且,也必须是陈文秀自愿。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明春王已经推演过好几次,那辆马车虽然是独立在篝火之外,但是在马车上,少说有七八双眼睛同时盯着。而且就在马车外,还守着一个侍女。那个侍女的武艺高强,会在陈文秀有任何异动的前提下束缚住……或者杀了她。

明春王清楚王妃的重要,更是将此人用婚姻束缚在身侧,便是以防万一。

可若是王妃的重要性暴露出去,尤其是被正始帝掠夺的话,那明春王必定会在成功之前就强行杀了陈文秀,以免发生意外。

陈文秀很重要。

可是一个不会说话的死人,才是保守秘密的重中之重。

然,那天晚上的袭击却是从篝火那边开始。

等到他们挣开袭击,跑去马车那里后,却只能看到一地的尸体。陈文秀应当是被人从马车窗里拖出去的,那一瞬的动静,只要她叫出声来,当时在围攻中心的明春王等人必定会听到。

可是从始至终,陈文秀都没有任何动静。

杨天和轻声说道:“小王妃怕是从一开始就打着要跑的主意了。”他的声音透着些许不满,仿佛觉得这是什么天大的羞耻。

明春王不紧不慢地说道:“陈文秀的出现便是个意外,她的许多想法与现在不同,不过她太是敏感,应当是散布在各处的眼线刺激到她了。”事后复盘的时候,明春王未必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惹得陈文秀不满。

可是在事情还未发生之前,他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从一开始,陈文秀对他来说就是个工具,谁能想到工具也会突然跑路呢?

既然陈文秀应当是被皇帝掳走,那想必已经活不成了。

明春王平静地说道:“从这几年皇帝的手段来看,他是逐渐趋向阴鸷扭曲,丝毫没有他还未登基之前的明智了。想来当初百越的毒药倒是不错,居然影响深远。他既然知道陈文秀乃是弓□□的提供者,以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习惯,陈文秀就算被他挖出所有知道的事情,她也活不成了。成风,此事不必再继续查下去了。”

成风颔首。

他也清楚,如果陈文秀落在正始帝的手里,的确是没活路的。

正始帝杀人从来都不会考虑这人究竟是男是女,也不考虑此人的身份。

在帝王的眼中,怕是没有不可杀之物。

杨天和忽而说道:“不过从这几件事里,倒也可以看得出来正始帝对莫惊春的看重。帝王的这份重视,是不是远超常理了呢?”

“你是想说莫惊春跟皇帝的关系?可是除了最近莫惊春升任吏部尚书外,倒是没什么奇特的。莫惊春是正始帝的药引,如果莫惊春出事,也就相当于陛下出事,这皇帝怎么可能不着急?”成风看向杨天和,倒是不太赞成。

一直在安静听着的徐柳忽而说道:“这其中还有一事。如今与王爷相抗的莫广生本就是朝内大将军,在边关抵御异族的莫飞河也同样是大将军,而且两位都加封了侯爷。

“莫惊春在朝内从宗正卿到吏部尚书,虽然看起来是因为王振明投入牢狱后才被匆匆拉过来上位,可是如果不是皇帝早就心里有数的话,为何偏偏是莫惊春?”

成风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奇怪地说道:“为何不能是莫惊春?”

这时候,一直安静坐在角落里不说话的李素和摇着头说道:“因为如同先帝的制衡,才是正常的。先帝深谙制衡之道,不管是当初的许伯衡,还是莫飞河等人,都曾经被先帝的手腕压下过。如今一朝之中,不管是文臣武将,莫家都几乎有人。而且他们分别都是两者的顶尖人物,且莫家手里还握着不知多少兵马,如果我是皇帝,就不可能会让莫惊春走到高位。”

文成武就,两相结合,便是大忌。

李素和的话一出,登时就在诸位陷入了沉思。

成风恍然大悟,轻声说道:“皇帝向来都是猜忌多疑,眼下这正始帝,比起先帝来说只会更甚之,可是他待莫家,待莫惊春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那只能说明,这个不显山不显水的莫惊春,实则才是正始帝的心腹!”

李素和看向明春王,声音压低下来说道:“王爷,我等知道,京城西街此事,其实与我们无关。可是偏偏是此事,一开始就是冲着莫惊春去的。属下猜测,或许是有人希望莫惊春死。”

李素和这话是废话,但他只是希望借由此事来提点明春王一句。

如今王爷已经揭竿而起,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而他们本身并非孤立无援,那些毫无用处的郡王就算附和,也迟早会被莫广生所俘虏,可是暗地里却还有另外一股力量……

明春王摆了摆手,淡淡说道:“我知先生的意思,但是眼下和莫广生的较量,却不是最要紧的。如今攻下的地盘,已经分出来几支队伍驻扎。可如果无法得民心的话,就算是强行压下百姓的抗议,也是无用。”

李素和沉着地说道:“眼下说这个确实为时过早,不过王爷,若是京城中,也乱起来呢?”

百姓之所以现在还撑得住,还一心一意惦记着正始帝的统治,不过是之前遗留下来的信心罢了。若是短时间内出现的问题接二连三,那再是信任朝廷的百姓都会大受打击。

杨天和的眉头紧皱,手指停在膝盖上,缓缓拍打了两下,“先生这是何意?”

李素和不紧不慢地说道:“既然京城中,还有另外一股势力想要杀了莫惊春。而此事,也偏偏引出了虚怀王的事情,那便说明这等计谋有用。只要能刺激得正始帝发疯,次数一多,皇帝必定会失控。”

明春王的视线落在李素和的身上,扬起一个古怪的音调,“而你认为,刺激正始帝的关键,在于莫惊春?”

李素和颔首:“其实太后也可,可是太后身居内宫,轻易不可能外出。既然无法刺杀太后,那换莫惊春,虽然次之,岂不是简单许多?”

杨天和喃喃:“难道要步上当初清河王的后尘?”

李素和哈哈大笑,摇着头说道:“那可不一样,当初清河王那是愚笨至极,才留下了自己的痕迹。如果要动手,必定得是万无一失。”

既要杀了莫惊春,又不能留下任何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