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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风。◎

枕月湾之所以赐名枕月, 是每栋别墅的卧室外,都修有泳池,特殊材料的底砖让泳池即便无水, 也能清晰倒映出天幕的月色。

盛水时, 水纹更是随着风动涟漪, 月光被撞碎,再拼合。

路栀乱糟糟地想着, 不知道今晚有没有月亮。

他们枕的, 又是哪一弯?

刚完成了一轮辩证,她情绪起伏, 呼吸也显得有些紊乱, 掌心湿透地出了汗, 后背也渗出层密密的汗来。

他就在前方不过咫尺,上方的绸质睡衣好端端地穿着, 熟悉的红黑色调,折射着碎光的黑,张扬放肆勾边的暗红, 顺着颈后一路勾勒向领口, 男人体脂率低,锁骨总是很明显, 衣摆晃动时更明显,落在下摆的投影和光像是鳞片, 而她手中是他亲手交递的一尾鱼鳍,鳞片湿滑,稍有不慎就会从指尖溜走。

视线至此戛然, 她无法更深地低头去看, 只好抬头。

他稍眯着眼仰头, 只能看到喉结克制地滚动,床头新换的水波纹灯在他颈间落下涟漪,像起伏不定的海浪。

她想起佩尼达湛蓝透明的海水,顺着沙滩溅上她掌心,冰凉、陌生,此刻却滚烫地复现在她手中,火山爆发的熔岩,无法触碰的蓝色火焰,一浪堆叠一浪,冲刷岸边礁石,鱼鳍在她手中撞向掌心,是活物,有节奏频率,也因此产生细微的声响。

或许是察觉到她目光,他低眼,她在同一时刻迅速地撇开视线,手背被他覆带着,他轻微垂下头来,带着温度的唇珠经过脸颊,落在颈间。

刚吹干的发,软软地扎在细嫩的皮肤上,她偏了偏头。

他声音带着沙哑的质感,像摩挲后的颗粒,和她手心一样:“痒么。”

“……嗯。”

又再没有声音了。

房间里只剩下空调和呼吸,他呼吸也是烫的,炙热地落在她颈窝,起伏不定地被她掌控,但被控住的何止是呼吸,像酝酿着迟迟难以喷发的火山,她抿起唇,脸颊一片滚烫,又觉得闷热不合常理,伸出另一只汗涔涔的手,去找一旁的空调遥控器,果然不知何时被人按到了热风键,房间像一座闷闷的蒸笼火山。

好酸……

她努力分心着调回冷风,空调滴地一声,他眯起眼攥住她手心,饱胀感直冲到顶,扇叶回到原有的方向,但哪里都在出汗,掌心潮热一片。

空调扇叶下的绿植正在随风摆动,房间的闷热终于得以被驱散,长期的观测者终于等到火山喷发的那一刻,岩浆落在肌肤,却遗留漫长的痕迹和滚烫,紧贴着的仿佛还是在跳的,原来跳动的也可以不止是心脏,她不知道该怎么看他,只好大眼对小眼地盯着空调扇叶,就这么过了三五分钟,终于感受到凉意袭来。

后劲还在,他青筋跳着,低问:“刚按什么了?”

“空调,”她说,“不知道怎么变成热风了,越待越热。”

他嗯了声,垂眼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她偏头,第一次如此希望能看到两只捣乱的小狐狸,但没动静,她只好开口去喊,忽略着手被他拿去以及纸张纹路擦拭过的触感,最终,成团的什么和猫条的开封条一并被扔进垃圾桶。

傅言商也没问她为什么突然开始喂零食了。

路栀就这么硬着头皮躲避他的视线,喂猫条时瞥一眼自己手指,又挪开,听到浴室里传来声音,是他拿给狐狸放粮的碗去清洗。

猫条里的最后一点儿总是很难弄出来,结束后,路栀也去浴室洗手,正碰到没出来的他。

他问:“弄手上了么?”

路栀视线飘忽,当然知道他是在问猫条,但很难不觉得他是在问别的,摒弃杂念说:“就,洗洗。”

两只狐狸又跟着跳了过来,像在检查还有没有新的零食,路栀胡乱想着,也不知道狐狸需不需要定期打疫苗,唾液危不危险之类的——

听到他说:“洗手液。”

“啊?”她有些恍惚抬头。

“我说,用洗手液洗。”

“……”

*

躺下后,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那边的灯还开着,但人已经躺下了。

路栀好奇他在做什么,转过头去,他正将手探出被子,用空调的冷风吹着。

路栀:“你很热吗?”

“不是。”

她正要开口,忽然看见他弯了下唇角,手掌覆过来,垫在她脸下,忽然凑近了些,像是在观察:“宝贝脸怎么这么烫。”

……

路栀嘟哝:“你喝了假酒吗?”

“没有啊,”他说,“我又喝不醉。”

他展平,冰凉手掌全部贴上她脸颊,路栀被冰得一颤。

极端的冷热对比,让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脸究竟有多烫——以及,他这个姿势,像捧着她。

傅言商:“脸这么红,想什么了?”

“我没想!”她当即出声反驳,“我是用了那个玫瑰面霜,因为是萃取的玫瑰,霜体是红色,所以涂上来也是红的,然后有一些专利科技,会自发热促进胶原蛋白新生这样……”

她有什么编什么,反正他是男人,对护肤这些也不可能很懂。

半明半暗的光线中,听到他笑了下,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手真的很冰,也不知道吹了多久,手心被她染热之后又戳了戳她脸颊,指尖陷进去两个梨涡:“还热吗?”

路栀嘴比铁板还硬:“本来也不热……”

忘记是嘴硬几句之后睡着的,空调切换到冷风后终于舒适许多,但她并不清楚之前的燥热会不会也只是心理作用。

她是被南瓜粥的香味催醒的。

睁眼时,他正站在镜子前打领带,她刚醒还有些恍惚,就看着他动作利落地束好,再扣上西服纽扣。

他今天应该是有会要开。

路栀下意识撑着手起床,忽然手一松,有些茫然地看着手腕,片刻,镜前的人也回头看她。

“怎么了?”

路栀下意识:“手感觉好酸。”

他靠近了些,仔细端详她手肘:“石膏拆早了?那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她开口得太快,半晌后才道,“应该,应该不是骨折的后遗症。”

意识到什么的傅言商:“……”

桌边吃早餐时,她偏头看他:“你等会儿是要去公司吗?顺便把我送去工作室吧。”

“刚好就工作?”

她在喝粥,话说得囫囵:“又不干什么……很累的事。”

他快吃完,闻言捏着汤匙坐在那里,一动没动数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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