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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猎点了点头,道:“那也无妨,咱们这次去迈阿密,用的是脑子,不是武力。”

顾霆抢道:“那就更应该带我去了,顾先生都夸过我,说我最聪明了。”

但凡能说出自己最聪明的话来的人,往往都是最愚蠢的人,最多也就是拥有点小聪明。可是,这句话放在了顾霆的口中,却不得不让人相信。单是那一双古灵精怪的双眸,便可以断定此子绝非愚笨之人,而且,就罗猎刚才的婉拒,他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切中罗猎的软肋,单凭这一点,也足以证明顾霆的聪明。

但听到了这种自夸之言,罗猎还是稍感别扭。

赵大明急忙圆场道:“你那只是小聪明,比起你罗猎哥的大智慧来,还差了许多呢。”

罗猎跟着自谦道:“大明哥莫要捧杀我了,我哪有什么大智慧呀,最多也就是点小聪明。”

堂口弟兄敲响了赵大明办公室的房门,说是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再不去吃就要冷了。赵大明只好咽回了刚要想说的话,起身带着罗猎和顾霆,去了饭堂。

吃过了晚饭,赵大明将顾霆打发去了房间,然后拉着罗猎回到了他的办公室。事关重大,虽然他对罗猎有着信心,但同时也有着不少的担忧。

“准备什么时候出发?”赵大明为罗猎换了杯茶,并点上了一支香烟。

罗猎没有直接回答赵大明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大明哥,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抽烟的,可现在怎么有了那么大的烟瘾呢?”

赵大明叹道:“自打顾先生中了毒箭之后,堂口的大小事务便都落在了我的肩上,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大明哥身上的这副担子实在是太重了,抽支烟,多少能舒缓下神经,一来二去,这烟瘾也就染上了。”

罗猎道:“彪哥一直想着让我也学会抽烟,可是,这烟不点着的时候闻起来挺香,可点着了之后,只觉得呛人。”罗猎顺手拿过了赵大明的烟盒,抽出了一支来,放在了鼻下嗅着烟草的香味,接道:“我跟秦刚约好了,明天一早七点钟在堂口大门见。”

赵大明点了点头,道:“赶早不赶晚固然是对的,可你不需要准备充分吗?比如置办一身阔少爷的行头?再弄上一尾假辫子戴在头上?”

罗猎摇了摇头,道:“靠行头来装扮并不可靠,万一穿帮露馅,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赵大明想了想,道:“也对,假的就是假的,真要是不小心穿帮露馅了,反倒是更加麻烦。”赵大明说着,起身来到了书桌后的保险柜旁,打开了保险柜,取出了一只纸袋来。“但是啊,装扮阔少爷还是有几样东西是不可或缺的,我下午出去,一是找来了顾霆,二便是帮你预备了这些物品。这张存折是花旗银行的,全国通兑,我在里面存了五千美元,这是大清朝阔少爷的必备物品,玛瑙扳指,喏,我还给你买了副墨镜,戴上它才更有派头。”

最后,赵大明从纸袋中拿出了一把小巧精致的手枪,并解释道:“这把勃朗宁要比美利坚的左轮可靠多了,个头又小,很适合藏在身上。”

罗猎接过手枪,摆弄了两下,然后还给了赵大明,道:“送给顾霆吧,我用不着这玩意。”

这一晚,赵大明跟罗猎聊了很久。

从纽约聊到了金山,从安良堂聊到了美利坚,最后还聊了一会耿汉的故事。但唯独没有聊到赵大明最为担心的罗猎迈阿密之行。不是赵大明不想聊这个问题,在他心中,有着太多的顾虑和压力,但他生怕将自己的这种情绪传递给了罗猎,因而始终不敢触及这个话题。

罗猎毕竟是学过读心之术,早已经看懂了赵大明的心思,聊到了最后,还是罗猎主动道:“大明哥,你就放心吧,这大半年的时间,我跟滨哥彪哥学到了好多东西,此次迈阿密之行,我有可能拿不回账簿或是处决不了李西泸,但我一定会安然归来的。”

这种安慰,对赵大明来说几乎无用。他并不怀疑罗猎的能力,虽然没有亲自切磋过,但赵大明相信鬼叔教出来的徒弟,又在曹滨董彪的手下磨炼了大半年,其一身本事应该早就超过了他自己。但是,那迈阿密毕竟是个陌生之地,且称为龙潭虎穴并不为过,即便有着曹滨那样过人的能耐,也不敢说就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万一那罗猎有个三长两短,他赵大明可是担待不起。

但是,若不能尽快解决了李西泸并拿回账簿,那么纽约安良堂便始终处在灭顶之灾的威胁之下,而自己这边已经派过去了两名弟兄,应该已经惊动了李西泸,若是不能一举拿下的话,恐怕今后就算是曹滨出马也难以达到目标,因而,在人选方面,罗猎又是最合适的那一个。

对赵大明来说,又只能寄希望与罗猎。

“我放心,我当然放心!”赵大明极力掩饰着内心中的焦虑,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来,道:“说实话,你选中的那个秦刚,确实比顾霆要合适一些,大明哥的脑子确实是不够用了,只听了你说了一声要个小跟班,我便把思维固定在了年龄上要比你小,却忘记了怎么样的人才能真正帮到你。”

罗猎道:“顾霆很不错的,听他说出的话,好像他对迈阿密很熟悉,还能听得懂墨西哥话,对我应该有很大帮助的。”

赵大明道:“这倒不是他在说大话,他们家最早就是在迈阿密一带讨生活,是前些年才搬到纽约来的。还有,顾霆这小子古灵精怪,应变能力超强,跟秦刚正好形成互补。对了,罗猎,我还没问你,你是怎么想到秦刚的呢?”

罗猎简单将下午在练功房中发生的那一幕跟赵大明说了。

赵大明笑道:“要说论兵器,秦刚他在堂口中勉强能排在十名左右,要说玩枪,他的能耐可能还要再往后排排,但要说徒手搏斗,在纽约安良堂中,还没有那个兄弟能在他身上讨到便宜。我曾经跟他切磋过一次,结果被这货给整了个鼻青脸肿,你能教训了他,也算是给咱们这帮子在他手下吃过亏的弟兄们出了口气。”

罗猎谦逊道:“我那也是讨巧,若是再来一场的话,我的结局恐怕比你好不到哪去。”

赵大明道:“我也想讨巧赢他个一招半式,堂口所有的弟兄也都想讨巧赢他个一招半式,可为什么偏偏就你能讨了这个巧了呢?你啊,就别再谦虚了,上次滨哥来纽约的时候,跟秦刚练过两招,滨哥当时的评价是在大字辈弟兄中,可能也只有你跟彪哥能赢得了他。”

罗猎道:“彪哥赢他应该有把握,但我不行,我的拳头不够硬,而且,比不上彪哥那么抗揍,秦刚的那双铁拳,砸在了彪哥身上或许没事,但要是砸在了我身上,恐怕立马就得投降。”

兄弟二人聊到了夜深人静,赵大明才依依不舍地将罗猎送回了房间,而这一晚,罗猎罕见地没有失眠。便是在罗猎将将入睡之时,秋姑娘和冬大叔完成了交接,而风雨也顺势转变成了风雪。

次日清晨,风停了,天空中依旧飘散着零星的雪花,远处的树梢,近处的屋顶,均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罗猎叫醒了隔壁的顾霆,洗漱过后,背上了行礼,踏着浅浅的积雪,推开了堂口的大门。门外不远处,立着一壮汉,正朝着大门处不住地张望,但见罗猎顾霆走出了大门,那壮汉连忙小跑迎了上来。“猎哥,把行礼给咱吧,毕竟咱力气大一些,又是跟班,理应背着行礼。”

秦刚年龄虽大,但叫罗猎一声哥却也是规矩,毕竟那罗猎是开过香堂赐过字的,又是金山安良堂的堂主接班人,在纽约安良堂这块地盘上,除了顾先生和赵大明之外,其他兄弟都应尊称他一声哥。

罗猎却对这个称呼很不适应,不禁皱了下眉,令道:“从现在开始,咱们就该进入角色了,我是从大清朝过来的阔少爷,名字不需要改,但你们对我的称呼必须要变一变,不能再哥了弟了的,要管我叫少爷,记住了吗?”

秦刚及顾霆同时点头应下了。

罗猎将行李交到了秦刚的手上,边往前走着,便讲解道:“我要扮演的是一个大清朝贪官的公子,去迈阿密的目的是想为家父置办一处家业,家父生活在大清朝的南方,适应不了纽约冬天的寒冷,而迈阿密的气候刚刚好。”

秦刚插话问道:“那老爷的官职是什么呢?”

顾霆抢着应道:“你只管称叫老爷就好了,你管老爷是个什么大官呀?就算说出来了,那些墨西哥人能听得懂吗?”

秦刚分辨道:“咱这不是想着有备无患嘛!”

罗猎道:“顾霆说得对,咱们必须得把背景简单化,不然万一没记住,反倒是露出了破绽。你俩都记住了,等到了迈阿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要尽量少说,只有不说话,才不会露出破绽。另外,我对你们俩的称呼也要变一变,老秦,今后我就管你叫大刚了,还有顾霆,嗯,你就叫霆儿吧。”

秦刚顾霆二人再次应下了。

往前走了百十步,顾霆东张西望了一番,忍不住问道:“罗猎哥哥……”

罗猎随即瞪起了双眼,口中哼了一声:“嗯?”

顾霆随即认识到了错误,急忙改口道:“少爷,咱们是坐火车还是坐船呢?不管是火车站还是码头,这样走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哦。”

秦刚应道:“不是个办法也得走啊,这鬼天,哪里能叫得到计程车呢?”

罗猎道:“先别管车子的事情,我先问你们,一个从大清朝来的阔少,自纽约赶去迈阿密,他是会选择火车呢还是会选择轮船?”

顾霆抢道:“当然是火车。从纽约到迈阿密,坐火车只需要三天不到的时间,可要是坐轮船的话,至少得需要六天,再有,既然少爷来自于大清朝,想必这一路坐船已经做得烦烦的了,怎么肯继续将时间消耗在轮船上呢?”

秦刚接道:“嗯,咱觉得霆儿这小子说的很有道理。”

正说着,一辆计程车从后面赶了过来,不用招手,便停到了罗猎三人的身旁。秦刚看了眼开车司机,却不禁一怔,心中疑道,这纽约什么时候有华人开上计程车了呢?再看了那司机一眼,秦刚更觉得此人有些面熟,像是在哪里见到过,只是叫不出名字来。

待三人上了车,那司机招呼道:“罗少爷,咱们去哪里?”

秦刚陡然警觉起来,从身后一把掐住了司机的脖子,厉声喝道:“你是谁?为何知道咱家少爷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