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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灰被她劝得冷静了几分,有些不解地问:“你为什么总能客观地看人?”

“没有总能。”韶音说道,“只是因为我不爱他。”

因为她不爱他,所以能看得清他的优点和缺点,并冷静以待。倘若爱着一个人,便不是这样客观了,她会因为爱他,忽视他所有的缺点,也会因为生气,借着一点小事大发脾气,否认他的全部。

灰灰若有所思。

次日,赵渊辞上职,又被同僚打趣了:“还没同你夫人和好?”

赵渊辞犹豫了下,在同僚洞察的目光下,没有再否认:“嗯。”

同僚便很好奇:“因为何事?”

赵渊辞不想说,只含混道:“没什么,一点小事罢了。”

见他不愿说,同僚便没再问。

接下来几日,每日下差后,赵渊辞都会买吃的、玩的回去,但他买的吃的,韶音一筷子也不碰,他买的玩的,韶音看也不看一眼。

彻彻底底地贯彻了“想吃什么,我自会差人去买,不必劳动敬之”。

赵渊辞更郁闷了。

这时,工部的同僚们都知道他与妻子不合了,纷纷好奇他们几时和好。

这一日晌午,赵渊辞狠了狠心,冲了出去,顶着烈日跑去醉仙楼,排队买了一份桂花莲藕,一份醉虾,提着回了家中。

“老爷怎么回来了?”下人们很是诧异。

韶音见到他这时出现在家里,也感到惊讶。

赵渊辞提着两份菜品,表情有些窘迫,很快将菜品交与下人,自己扯了妻子的手臂进了内室,低声说道:“以后,中午我提菜品回来,你不必差使下人了。”

说完这句,他一颗心微微提起来,担心她说“不必劳烦敬之,这点小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了”。

好在她并没说。静静打量他几眼,点点头道:“你不嫌弃麻烦,我是没什么。”

她应了?没拒绝?赵渊辞顿时心头一松,说道:“不麻烦!”

韶音见他一头的汗,便掏出手帕,为他擦了擦,问道:“有工夫吃两口吗?”

赵渊辞才觉得飘飘然,忽然被她提醒,暗道一声:“糟糕!”再没心情享受她的温柔,忙扯开她的手,大步奔出去,从桌上顺了一块饼,匆匆往外去了:“我走了!”

一边大步走,一边匆匆咬着饼。

毫无仪态的模样,让下人们惊讶得眼睛都忘了眨!

“老爷对夫人,真是爱进了骨子里!”很快,丫鬟们笑着打趣道。

韶音笑笑,不言语。

赵渊辞回到工部,已经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定了,犹觉得鼻尖萦绕着几缕馨香,是妻子的手帕上残余的。

他心情好了许多,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笑意。

同僚打趣他道:“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你们和好啦?”

赵渊辞笑着点点头:“嗯。”

接下来,他日日如此。不顾烈日,每逢中午歇息时,便跑出去买饭菜。

韶音没有再拒绝吃他买回来的饭菜,还待他软和了一些,比如会拿着帕子给他擦汗,笑着说一句:“你竟是得天独宠,日日来回跑,也没见晒黑。”

赵渊辞只当她夸他了。

他日子好过起来,但其他人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他一天天折腾着,根本瞒不住,很快就传开了,同僚们怨怪道:“你可害惨咱们了,日日在家里挨酸话。”

赵渊辞便歉然道:“对不住了。”然而这话,根本没几分真心。他凭本事讨好妻子,为什么要对别人心存愧疚?

不仅如此,他还重新买了花种,又撒进花圃里。并在旁边又开辟出一块新区域,栽种上了自别处移来的月季。

正是开花的时候,白的、粉的、红的、黄的,一朵朵娇艳欲滴,盛放在花圃中,甚是美丽。

赵渊辞仍是自己伺候着,只是拉着韶音围观,还为花儿都起了名字,更甚者一株花起四五个名字,然后让韶音挑选。

他没有再提让她喜欢他的话。她都不曾对他敞开心扉,这时跟她谈喜欢,又要招她一句“你配吗”。

他才不自取其辱。

只用心待她好些,让她看到他的诚意。

他没有再去想表妹。只偶尔在同僚们埋怨他的时候,会想起来一下。表妹也知道了吗?她会怎么想?会为他高兴吗?当初成婚时,她曾祝福他,衷心希望他过得好。

想到她,便不免心头刺痛,虽然十分短暂,可也留下一片怅然。

*

李雁回的确听说了。

赵渊辞日日东奔西跑,酒楼、饭馆、点心铺子里的伙计都认得他了,而京中许多人家都会差遣下人去买吃食,难免会说起来,实在不是什么秘密,李雁回也从府里下人们的口中听到了。

下人们是当趣事说给李雁回听的,毕竟赵渊辞跟李雁回是表亲,并非是秘密,而当初知道他们两个有私情的,又都已经嫁人了。

“赵三爷对妻子可真是上心。”下人们笑着说道,“能做他的妻子,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了!”

李雁回已经好几日没跟丈夫好好说话了。他甚忙,早出晚归的,她还没起,他已经出门了,她都睡下了,他才回来。

近来两人又因为一些事情,有些分歧,颇是闹得不大愉快。

李雁回难免想到了表哥,他最是温柔体贴的人,性子又软和,倘若当初能够嫁给他,她会不会不必过得这么累?

“表哥对她的确是上心的。”她歪在榻上,目光望向窗外,淡淡说道:“但她对表哥就未必了。”

表哥顶着烈日,来回奔波,是心里有她。但她居然安然接受了,让表哥天天吃苦头,可不怎么知道心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