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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仁一弹出手,就等着惊马前冲,然后结果车中的杨凌飘然远遁,想不到侍卫中有这样的高手,竟然径直跃上马车,力挽惊马调转了车头。

当银琦转出车子的时候,车头已经调转过去,他并不曾见到车中出来的是个女子。李大仁眼见杨凌要逃脱,再也顾不得掩饰身形,立即纵身跃了出来,足不点尘地追了上去。就从惊慌失措不及反应的侍卫们中间杀过去,扑向那辆马车。

杨凌的侍卫只是普通的仪仗士兵,若是成绮韵招揽的那些三山五岳的高手,未及会这么不济事。可是那些高手不熟火器,真要是那些人护侍左右,只怕那一枚手雷就要伤损过半了。

李大仁这一现身,蒙汉两族侍卫们立即发现了他,纷纷围追上来。红娘子发现一个身着蒙袍、手提长剑的武士健步如飞而来,一枚手雷又是脱手飞出,立即凌空一纵,跃至车后辕,“铿”地一溜儿火星,刀尖准确无误地点在手雷上,那手雷还未及爆炸,反向李大仁射去。

李大仁这一惊非同小同,这时也顾不得高手风范了,方才他亲眼见到那些汉人侍卫们匍匐在地,结果毫发无伤,当下也是一个懒驴打滚,就地滚了出去。

“轰!”手雷还未落地,就轰然爆炸,弹片激射,匆匆围堵上来的侍卫们又是惨叫一片,李大仁大吼一声,从地上跃了起来,加快步伐追赶马车,他的帽子掉了,头发束巾也被割破,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看来那枚手雷还是伤了他。

李大仁奔上马车,马车向明军大营狂奔着,红娘子就和他刀来剑往,在车上大战起来。未受伤的侍卫们匆忙抢回一匹战马,也遥遥追来。

李大仁的武功与红娘子相比,彼此不相上下,可是红娘子在关内是山贼、马贼,出塞后又纵横草原日日厮杀,论起杀人经验远比他更丰富,实力相当时,经验便发挥了重要作用,要不是红娘子要防止他向车中刺杀,受限较多,李大仁便已落了下风。

银琦在车中只感觉车子奔跑极速,颠簸的厉害,四下惊叫连连,车上兵器撞击时不断传来,坐在轿内四下不能视物,根本不知道哪个方向忽突然刺进一剑,那种心理的危险感反而更加强烈,终于按捺不住掀帘而出。

红娘子一直注意着不让李大仁攻进车子,一见车头银琦出来,不由惊怒喝道:“避进去!”

这一移神,李大仁“铿”地一剑击开她手中刀,纵身便跃向车顶,看那意图是想翻到车头刺杀银琦,红娘子想也不想,随之一跃而起。

不料李大仁与她一番交手,已知道这个娘娘腔的男人武艺实在自己之上,有她阻拦难以成功,这一跃只是作势,引得红娘子也跃身而起,他立即身形一顿,按住车帮,一剑刺向红娘子胸口。

红娘子跃的极快,这一剑若被刺中,就被他开膛破肚了,骇得红娘子急忙挥刀反撩,随即在车顶一滚,靴尖重重地踢在李大仁高悬出车顶的胸口上。

红娘子一脚可以踢飞虎豹,那双玉腿的力道十分惊人,再加上她的靴尖包裹着一块尖铁,这一踢李大仁哇地一声大叫,鲜血狂喷倒摔了出去。手中剑也飞了出去。

李大仁探手便往怀中摸取第三枚手雷,这时侍卫们已经纵马追了过来,四个蒙古侍卫飞身下马扑到他身边,七手八脚扣住了他手脚关节,四个大汉,光是近千斤的自身重量就不是重伤之余的李大仁能挣的开的,何况他们使的力加起来何止千斤,而且他们都是博克高手,锁拿的都是关节要害。

李大仁仆在地上动弹不得,陡听“轰”的一声,他的腰一挺,屁股在四个大汉扣压之上还是向上急剧颠动了几下,然后一动不动了。旁边杨凌的侍卫们举刀围了上来,将他逼在中间,这时看去,只见他满脸是血、披头散发,面目狰狞,二目环睁,显得十分凄厉。

“他死了!”一个校尉吁了口气,手中的钢刀垂了下来。四个蒙古大汉松开了手,一个侍卫踢了一脚,将李大仁踢的仰翻在地,只见他身上袅袅升起一股烟雾,那胸、腹、胯间衣衫尽烂,血肉模糊,地上一个小沙坑,估计那手雷中无数的钢针铅珠和铁片,已尽数射进了他的体内。

红娘子只觉胸腹间一阵刺疼,情知方才李大仁那一剑还是伤了她,伸手一摸,尽是鲜血,一袭洁白的衣袍已经染红,俨如卧在血泊之中。银琦站在车头,返身看见不由吓得脸色苍白,颤声问道:“你……你怎么样了?”

红娘子估计那一剑撩的晚了,剑尖自双乳直至小腹,怕是划破了皮,血流虽多,倒不致命,不过现在危险已除,她倒不必强行起身使伤口扩大,所以仍卧在车顶不动,见银琦惶然,忙安慰笑道:“我不妨事的,你快回车内去,以免还有刺客,有我在,就没有人能伤得了你。”

银琦见她脸色苍白,浑身是血,只当她是在安慰自己,现在连动都动弹不得,那伤一定是十分重的,不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此时那马车已奔至辕门附近,杨凌、成绮韵率领大批高手策马冲出了军营,其中就有成绮韵招揽的那些关外刀客、高丽剑客和日本忍者。到了近前拦住奔马,杨凌匆匆跃下马来,侍卫们四下刷地一下散开,布成里外远近三层包围圈将他护在中间。

杨凌匆匆上车,一见红娘子的模样,吓得他身子一晃险些摔下车去:“莺儿,你怎么样了?”

“我……我没事。”红娘子恐他担心,向他强自一笑。她身上带的有高文心亲手调配的金枪药,可是在这里却是不便敷药的。

杨凌哪里肯信,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潸然泪下,哽咽道:“莺儿……”

成绮韵站在车下忙道:“大人,莺儿受了伤不可移动,快快把车子驶回营帐,找郎中医治。”

“啊!不错!”杨凌一听顾不得拭泪,匆忙返身抄起缰绳一抖,亲自驾驶马车驶向军营之中,银琦扶着车架,一手握着红娘子的手,垂泪道:“杨大……莺儿姐姐……”

红娘子向她微微一笑,轻轻摇摇头,柔声道:“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银琦摇摇头,又点点头,那泪终忍不住,又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

营帐中来来往往人流不息,杨凌、银琦等人眼巴巴的候在帐外,眼看着忙忙碌碌的女侍们进进出出,一个个提心吊胆。

终于,成绮韵神色沉重地从帐中走了出来,杨凌颤声问道:“韵儿,莺儿她……她怎么样了?”

成绮韵张口欲言,忽地泪水奔涌,她捂住了嘴,抽泣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杨凌两眼一直:“她还真是水做的,这是眼泪啊还是自来水,说来就来啊。”

他急忙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成绮韵的肩头,急道:“莺儿她……她……”

“大人,她……她被那刺客刺伤了内腑,怕是……怕是不行了。”

“啊!”杨凌一声惊叫,两眼一翻便向后倒去,两个侍卫急忙一旁扶住,成绮韵慌了手脚,连忙道:“快快快,把大人扶回去,郎中呢,再召个郎中来,大人心力交瘁,晕过去了。”

帐前一通忙乱,杨凌被人七手八脚地抬走了。

“这个没出息的,”成绮韵咬牙切齿地想:“是你追老婆还是我追老婆?此时正该你表现痴情种子的时候,你不哭天抹泪的,居然一晕了事!”

就是身旁刮过一阵风都能被她榨干利用价值才肯放过的成绮韵,岂肯放过红娘子为了银琦受伤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好好利用一番,于是只是简单的提示几句,老杨家这几口子就定下了诱拐小银琦的奸计。

“我……我去看看她。”银琦不顾别人阻拦,一掀帘儿闯了进去。白发苍苍的老郎中正在帐中铜盆里净手,手上还有血迹未净,那水都红彤彤的。帐缦中红娘子盖着厚厚的被褥,脸色白中透黄还带着点儿灰,气息微弱几不可闻。

两个侍女见了红娘子忙裣衽一礼,那军医老郎中道:“姑娘,夫人伤势严重,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你要轻些,不要惊扰了她,动作小些,莫让她受了风,我去煎几服药。”

银琦泪眼迷离地看着红娘子,轻轻点了点头,小心地掀起幔纱,轻轻走进去,她伸出手去,却又缩回来,望着脸色惨淡、气息微弱的红娘子久久不语……

“刺客是谁?查出身份了么?”杨凌坐在帐中,向成绮韵问道。

“还没有,我的人手已经全撒出去了,彻底搜索整个朵颜城。那尸体已割下首级用石灰腌上,现在拿去在我们的俘虏和朵颜各部分发为奴的俘虏中传看了,如果他是伯颜的人,一定有人认得的。”

“嗯!”杨凌点点头,把她拉近了坐在身边,问道:“莺儿真的没事吧?”

成绮韵白了他一眼,说道:“不信你自己去看呀。”

杨凌心虚地干笑道:“这不是银琦在那儿么,再说,我哪能不信你,可是她真的没少流血,看着叫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