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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秦王还是重赏了这位亭长。

随即,秦王便不再遮掩,坐上了自己的马车,大摇大摆的朝着咸阳出发,这下就没有亭长来为难他们了。韩非还在忙碌的记着,看来,他是将这件事也记录了下来。赵括常常陪伴在艺,康的身边,当然也没有忘了政,不知是谁送给了政一匹小马驹,他整日都在跟那马驹玩耍。

马驹太小,载不动人,赵括也不敢让赵政骑马,他还是太过年幼。赵政也就只能坐在马车上,将马驹绑在马车上,每当众人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他就会牵着马驹四处狂奔,赵母根本追不上他,好在秦王派了武士跟着他,免得他受伤。当车队经过了函谷关之后,那种严谨而古板的氛围,就更加浓厚了。

准备去耕作的百姓,都是列队前进的,赵括不知道这是长期操练的结果,还是秦国有这样的规定,反正,他就像是来到了一个很大的军营,而不是一个国家。

他们来到了一处山下,秦王这才拉着赵括的手,将他带到了这里,整个山上,处处都种满了桃树……桃树此刻还没有长大,都显得有些低矮,也没有开花结果,秦王拉着赵括走在这里,认真的给赵括说道:“寡人听闻您喜爱桃,便下令在这座山上种满了桃树……这里距离咸阳不远……寡人想着您若是能来到咸阳,闲暇时日里就可以来这里游玩……”

“寡人要将这座山,赏赐给您……”

赵括惊讶的看着这座桃山,所有他能看到的地方,都种满了树,荀子,公孙龙,韩非等三人也跟随在不远处,惊讶的看着周围,说实话,赵括心里是真的有些感动。秦王便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令人铺上了坐席,众人就在这里坐了下来,公孙龙看着周围,笑着说道:“若是在春天,这里都长满了花,我们再坐在这里,倒是有别样的氛围。”

“寡人听闻,武成君说:简陋的地方也因为居住在这里的人的缘故而变得不再简陋。”

“如今,在这陋山之中,却是坐着武成君,荀子,公孙子,韩非这样的人,在寡人看来,这里也就不再简陋了。”公孙龙听闻,笑着点着头,认为他说的很对。众人安静的坐在这里,听着风吹过树梢,发出哗哗的响声,天边出现了一抹红色,太阳也变得深红,半个身子藏在山下,落日的余辉照耀在大地上。

晚霞将大地都照射成了红色。

秦王挺直了身子,看向了面前的几个人,开口问道:“请问诸君治理国家的办法?”

赵括,荀子等人互相看着,却都没有开口,只是笑着。

韩非看了看他们,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放下了竹简,这个举动,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韩非这才开口说道:“我听闻:不知道就说,是不明智;知道了却不说,是不忠诚。作为臣子不忠诚,该死;说话不合宜,也该死。虽然这样,我还是愿意全部说出自己的见闻,请您裁断我进言之罪。”

“我听闻:天下北燕南魏,连接楚国和齐国,纠合韩国而成合纵之势,打算向西来同强秦作对。我私下讥笑他们。世上有三种灭亡途径,六国都占有了,大概就是说的合纵攻秦这种情况吧!”

“我听闻:用混乱的进攻安定的将灭亡,用邪恶的进攻正义的将灭亡,用倒行逆施的进攻顺乎天理的将灭亡。”

“如今六国的财库不满,粮仓空虚,征发全国百姓,扩军数十百万,其中领命戴羽作为将军并发誓在前线决死战斗的不止千人,都说不怕死。利刃当前,刑具在后,还是退却逃跑不能拼死。不是这些士兵不能死战,而是六国君主不能使他们死战的缘故。说要赏的却不发放,说要罚的却不执行,赏罚失信……”

韩非忽然开口说了起来,秦王大惊失色,他将韩非叫来,本来就是为了让他来记录众人的言语的,他急忙看向了远处,急切的挥着手,从远处急忙冲来了几个官吏,站在他们的身后,便开始记录了起来。

韩非不再口吃,不再茫然,也不再记录,他越说越是激动,站起身来,伸直了手,面朝着六国的方向放声言语。他讲述了秦国数次可以得到天下的机会,又说秦国主动放弃了这些机会,他又说出了六国的弊端,以及秦国的优点,以及对付六国的办法,最后,他看着秦王,自信满满地说道:

“大王果真听取我的策略:一举而天下合纵不能离散,赵不能攻取,韩不能灭亡,楚、魏不能臣服,齐、燕不来投靠,霸王之名不能成就,四邻诸侯不来朝拜的话,大王杀了我向全国巡行示众,以此作为替王谋划不能尽力的人的前诫!”

除了赵括,荀子,公孙龙,秦王三人,全然是目瞪口呆。

“不对!!”荀子忽然起身,他的脸上满是肃穆,他认真地说道:“我听闻:铸剑的模子平正,铜、锡的质量好,铸剑工匠的技艺高明,火候配料都恰到好处,这样,打开模子宝剑就铸成了。”

“但是,如果不把剑淬火,不磨砺它,它连绳子也不能斩断;经过淬火和磨砺,即使用它切割铜器,宰杀牛马也是轻而易举了。一个国家的人民,就像一个刚从模子里拿出来的剑一样。但如果不进行教育,不使他们协调一致,那么,对内不能依靠他们守卫国土,对外就不能用他们进行征战……”

“有三种威严:道德的威严,严酷督察的威严,放肆妄为的威严。这三种威严,是不可不仔细考察的。礼乐制度完善,道义名分明确,各种措施切合时宜,爱护人民和造福人民的都表现出来了。这样,百姓就会敬重上天一样敬重君主,敬重上天一样敬重君主,亲近父母一样亲近君主,敬畏神灵那样敬畏君主……”

“秦国边塞险峻,地势便利,山林河流,非常美好,自然资源丰富,这是地形上的优越。进入境内,观察它的风俗,百姓朴实,音乐不淫荡卑污,服装不轻佻妖艳;人们非常畏惧官吏而很驯服,就像是古代的人民一样。”

“到了大小城镇的官府,那里的各种官吏都是严肃认真的样子,无不谦恭节俭、敦厚谨慎、忠诚守信而不粗疏草率,真像是古代圣王统治下的官吏啊。进入它的城池,观察那里的土大夫,走出自己的家门,就走进公家的衙门,走出公家的衙门,就回到自己的家里,没有私下的事务;不互相勾结,不拉党结派,卓然超群地没有谁不明智通达而廉洁奉公,就像古代的官吏一样。”

“观察它的朝廷,退朝前,所有事情都必须处理完毕,安闲的好像没有事情办理一样,真像古代的朝廷啊。所以秦国四代强盛,并不是因为侥幸,而是必然的结果。这就是我所见到的。所以说:安闲而又治理的很好,政令简约而周详,政事不烦乱而有功绩,这是政治的最高境界。秦国就类似这样。”

韩非认真的听着荀子表达自己的观点,皱着眉头,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不对!!”

公孙龙忽然起身,他开口说道:“限定的概念还能说是未相与限定时的某一个概念吗?限定的概念已经不能再说是未相与限定时原来的某一个概念了!概括的类概念能说是原来被概括的一个种概念吗?概括的类概念已经不能再说是原来被概括的一个种概念了!!”

“……名实混乱则君臣交争而号令不一,号令不一则是非不明,是非不明则政治昏暗。这是违反不两明的逻辑基本规律。违反了逻辑基本规律,便会名实不相应,明不符实,实不应名,邪恶充斥而是非淆乱。违反‘不两明’的逻辑基本规律,必将治道沦丧,这就没有办法来端正名实以便统一天下了!”

“不对!!”

赵括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三个人,认真地说道:“韩非所说的秦国在武力上的强盛,我所知道的,过去殷纣做天子,率领天下百万大军,左饮淇水,右饮洹水,淇水为之干枯而洹水为之不流,用如此浩大的阵容来和周武王作战。武王率领素服甲士三干,开战一天,就灭掉了殷纣的国家,活捉了纣王本人!”

“只拥有强大的武力,却不能心怀百姓,纵然战胜了敌人,这种胜利也不是久远的!拥有制服别人的权力地位,推行制服别人的措施,而天下没有人怨恨,商汤、周武王就是这样的人,拥有制服别人的权力地位,不推行制服别人的措施,那么,曾经富裕得拥有统治天下的权势,但现在要求做一个平民百姓也不可能办到,夏桀、商纣王就是这样的人。”

“荀子说‘当今这个时代,努力扩张领土不如增加信用’,可是我知道的,当今诸侯互相争斗,恨不得杀死对方,毁掉对方的庙宇,不给他祭拜的机会,在这样的时代里,停止扩张领土,只是增加自己在诸侯里的信用,这是完不成一王天下的,自己不去努力变得更加强大,那就是给与敌人机会!”

“公孙龙所说的:我认可,明确概念的确是君王所应该做的事情,可是您过于执着于名与实的关系,治理国家单靠名实的逻辑来进行,这是可以的嘛?”

三个人站在三个方向上,看向彼此的眼神里,爆发出了战意。

秦王乐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