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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玮孤单的身影穿过满是尸体的战场,他呼呼的喘着气,他的体力还是比不过前面那七八个少年兵,被他们扔在后面,不过手中的燧发枪已经装填完成,第二总纵阵的位置杀声震天,无数龙骑兵和步兵围在那些后金兵外围,里面骑兵的身影正在飞速的减少。唐玮只希望能赶上围歼后金汗旗,那样他可能会分到一枚不错的勋章。

前面突然窜出一股骑兵,那些少年兵一顿枪打翻了几个,另几个对着少年兵去了,几个少年兵大呼小叫,居然毫不退缩,刺刀对着那些骑兵的坐骑乱刺。

仍有数骑在往北奔逃,唐玮凝神看去,中间的一人坐骑被前面骑手拉着,骑手的身上穿着一件从未见过的鎏金铠甲,散发着淡淡的黄色,在几个白甲中十分显眼。

“鞑子大官!”

唐玮猛地打起精神,他立即停下脚步,距离那几个骑手约十多步,唐玮将燧发枪举起扳开击锤,横向跑动的骑手目标巨大,唐玮用眼对着照门和准星,对准了中间鎏金铠甲的坐骑。

“杀建奴!”唐玮大喊一声扣动了扳机,枪膛中的火药爆发出火焰,一枚八钱重的铅子在膨胀的空气推动下飞出光滑的枪膛,撞入了飞奔的马匹身体中。

那坐骑灰灰的一声惨嘶,前蹄一软摔落在地上,鎏金铠甲被甩出几步远,前面牵马的骑手也被带翻,他的坐骑却在继续狂奔,他的脚卡在马镫中,被坐骑拖着狂奔。

几个随行的骑手瞬间便越过了倒下的马匹,他们连忙勒马停步,但全速奔跑的马匹惯性巨大,坐骑扬着头减慢着速度,一时却难以停顿下来。

“谢飞,老子给你报仇来啦!”

唐玮大声呼喝着冲向那坐骑倒下的地方,胖胖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能量,他飞快的跑到鎏金铠甲倒下的地方。

鎏金铠甲的身影正好摇摇晃晃的站立起来,那人身体肥胖,手中拿着一把地上捡来的断刀,唐玮狂喝一声,挺着的刺刀猛地撞向那个人影,借着他跑动的冲击,尖利的实心三角铁刺刀瞬间穿透了鎏金铠甲的铁片,发出金属摩擦的尖锐声音,尖刺突破甲片的拦截,扎入了铠甲主人的身体。唐玮冲势凶猛,刺刀一直没入到了枪口的位置,铳口撞在那后金大官的身上,刺刀经受不住这种冲击,咔嚓一声断裂,两人都翻滚着摔在地上。

那后金大官大声惨叫着,他的腹部被刺刀重创,鲜血从盔甲上喷涌而出,他脸朝下趴在地上,嚎叫着试图挣扎起来,手中的断刀微微举起,还想砍杀唐玮。

唐玮在地上滚了两圈,不顾头脑还有点晕沉便站起来,几步赶到那鎏金铠甲的身边,他将火铳倒转,用枪托对着地上的鞑子大官没头没脑的打去。

“这是给辽东汉人打的,给谢飞的,给关小妹的,给彭云飞的……”满身浴血的唐玮状若疯虎,一边打一边大声叫骂,坚硬的木质枪托砸在那鞑子后脑上,头盔当当的响着,鞑子大官的脸扑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在唐玮不停的打砸中再没了任何动静。

那几名要回头的建奴骑兵此时刚刚调转马头,便看到这样的场景,他们正要去援救时,西面又冲过来几名登州兵,几个建奴骑兵互相看看,齐齐调转马头往北方逃走。

赶来的王湛清拉住还在乱打的唐玮,看到地上少见的盔甲后哈哈大笑道:“鞑子大官,唐胖子你的勋章到手啦!快找人去报钟营官。”

……

围剿葛布什贤超哈的战斗还未结束,钟老四便领着一队人来到了唐玮所在的地方,他跳下马蹲在地上看着翻转过来的鞑子官。

钟老四一把抓过一名刚刚被俘的正黄旗后金兵,“这么胖,是个啥贝勒?”

那后金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钟老四对着那后金兵连踢几脚,“老子问你他是那个贝勒,你哭你娘的。”

那甲兵哀嚎道:“是大汗……是后金大汗!”

“大汗?!”钟老四呆了一下,马上拉过另外一个被俘的乌真超哈军官,那军官哆哆嗦嗦的辨认片刻,也对钟老四道:“真是主……真是鞑子大汗黄台吉。”

钟老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登州兵也跟着大笑。

钟老四笑完对王湛清问道:“是你打死的?”。

王湛清连忙一指唐玮,“是他打死的。”

钟老四一把抓过唐玮,“原来是你这个假黄台吉,好样的,真的干不过假的,你小子好运,老子要为你申请登州最高的一等飞虎勋章,击毙奴酋……以后你就是关大弟一样名扬天下的战斗英雄了。”

“俺的?一等飞虎序章!哈哈……哈哈哈。”唐玮开怀大笑起来。

钟老四丢开唐玮,对身边的参谋道:“龙骑兵收拢,上马往北面行进,近卫第二营与骑兵第二总继续突击后金中路。”

那参谋立即领命而去,剩下一群士兵呆立在钟老四身边。

另外一个参谋对钟老四问道:“钟大人,咱们现在……干啥?”

“咱们去杀人。”钟老四从地上捡起一支长矛。

“营官大人,您……你不指挥了?”

“还指挥个球。”钟老四大喝一声,“还能动的,都跟老子冲啊,杀鞑子啦!”

唐玮和王湛清等人齐声高呼,跟着钟老四往西面冲去。

……

后金最后一股预备队消失在左翼,皇太极的大旗也消失了,登州强大的右翼再没有任何牵制,从侧翼对后金中路进行了一轮轮的冲击,登州近卫骑兵千总部出现在后金阵线的后方。

在登州军右翼猛烈的攻击下,后阵阵线如同被洪水冲毁的堤坝,一段段的垮塌,最后终于全线奔溃,后金有序的阵线变成争先恐后逃命的无数溃兵,榆林铺外的原野上,成千上万的后金兵惊慌大叫,在登州镇战线的逼迫下往西北逃去。

登州右翼的近卫第二营、骑兵第二营发挥出机动性的优势,快速向西截断后金中路溃退的线路,第二营、第三营、第七营则把攻击线转向西侧,处于半包围中的后金兵慌不择路,往着西面狂涌,精神崩溃的后金兵互相践踏,骑兵砍杀着挡路的步兵,步兵则刺杀那些停顿的骑兵,只为争夺一匹坐骑,汉兵不再惧怕真夷,戈什哈们也不再护卫那些主子,人人都只为自己的性命争斗,溃兵的互相砍杀践踏之下,旷野上尸横遍野。

中路的溃兵很快充满了转子山以北,后金右翼的三个旗北逃的路线被完全阻断,上万的骑兵在溃兵的包裹中团团打转,最后跟着溃兵往西面逃窜,直到他们发现已经到了结冰的辽海,前面的溃兵才又沿着海岸北方逃命。

登州近卫骑兵千总部出现在北面,他们以三局为一个波次,对那些不成阵形的后金兵进行往复的密集冲杀,无数后金兵丧生于登州骑阵的马蹄下,溃兵们慌不择路,向着四面八方逃散,然后又被东面南面逼迫过来的登州镇赶回海边。

登州第二营、第三营、第七营都赶到了转子山以北,整个战线从南北对峙变成了登州镇从东面将后金兵压缩在辽海边,他们的阵形也变得混乱,但维持着各自部队的编制,火枪兵和长矛手依然互相配合,快速的向着逃窜的后金兵攻击,登州战线距离结冰的边缘只剩下大概一里的宽度。

铺天盖地的后金兵发出海啸般的惊慌尖叫,他们没有人再去抵挡,所有人都只想沿着那个狭窄的通道逃走,很多人逃上了结冰的海面,无数狂奔的骑兵在冰面上滑到,周围逃生的人没有一个人去理会他们。

登州龙骑兵出现在北面,他们利用骑马的机动速度,提前到达了后金溃兵要逃窜的方向,他们没有将缺口堵死,一排排龙骑兵在岸边列阵,马匹拖带的四磅炮和八磅炮也有部分赶到,在龙骑兵的阵列间摆放完毕,炮手们兴奋的装填着散弹。

潮水般的溃兵从龙骑兵面前通过,他们都看到了那些红色的队列,没有一个人敢去冲击,也没有人敢停留,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往前面不停的逃窜。

钟老四骑着马伫立在龙骑兵阵列后,他一路砍杀过来,人马的身上都是血,已经兴奋得满脸通红,一直等到逃命的后金兵填满正面,钟老四一声令下,龙骑兵阵列上火铳和火炮的火焰如同火山爆发,冰面上的后金兵如同被狂风吹过的草丛,血雾狂飙中一片人仰马翻。

龙骑兵和炮兵们兴奋的装填射击,面前的后金溃兵的尸体层层叠叠,直到后面的马匹也无法通行,许多逃兵被前方的枪炮声惊吓,又往南逃回,逃兵们拥挤着,在冰面上互相踩踏,从东面而来的登州战线追上冰面,对着逃兵发动一轮轮的突刺和射击,走投无路的后金兵推挤着西面的人往海上逃窜,结冰边缘的冰层在人群践踏下一截截垮塌,已经到了冰区边缘的后金兵被人群推入海中,密密麻麻的人头在海中起伏挣扎,冰寒的海水很快将他们变成一具具浮尸,辽海上很快飘满了尸体。

仍有很多溃兵继续往北,一些骑马的真夷跳下马来,踩着尸体北逃。密集的逃兵在龙骑兵阵前变得稀落,他们逃出龙骑兵的射界后继续往北狂奔,从冰面上回到旷野,他们在这里又遇到了追赶而来的登州骑阵,经过这一番亡命奔跑,后金兵的体力终于耗尽,他们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登州骑兵也不再保持阵型,在雪原上任意追逐砍杀,逃亡的无数后金兵变成了铺满雪原的尸体。体力耗尽的后金兵跪倒在地上,有些对着那些骑兵连连磕头,更多的人则无力的瘫坐,等待着未知命运的降临。

后金溃兵的浪潮最后消失在清河南岸,最后一批逃窜的后金兵被追击的登州骑兵截杀在清河边,仅有不到三百人逃过了清河,盖州留守的后金兵在城墙上看到了曾经纵横无敌的后金军队的落幕。

……

喊杀声逝去,榆林铺外的战场上依然飘荡着淡淡的硝烟,雪白的原野在大战之后变成了黑白红交杂的色彩,上万后金兵的尸体铺满大地,逝去主人的战马在雪地上嘶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