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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邪物失去理智,横冲直撞,很快就被其他的邪物撕碎吞噬掉。

但是那些邪物却没有一个再理会余子清。

因为余子清身上有玉化墓的力量,被他们视为同类。

同理,余子清觉得那几个邪道也没有引起邪物暴动,估计是因为他们一身邪气,也被视为同类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抵达这里之后,也吸收了弥散在洞天里的玉化墓的力量。

那些邪道没引起邪物的反应,余子清很理解。

余子清有些不理解的是,为什么甲寅城那边没什么动静,而且那些邪物这么安静。

安史之书上的记载,余子清大概猜测,完全的假消息,估计是没法记录上去的。

所以想要篡改,就只能玩春秋笔法,明明记录的都是真的消息,却因为缺失了一部分,结合上下文之后,含义便完全变了。

记录上说邪物无数,这里的邪物虽然多,估计加起来能有个二三十万了不起了。

这么点数,还好意思吹其数万千。

实际的封印跟记录有偏差,余子清倒是早有心理准备。

可偏差太大了,就不太正常了。

余子清穿过邪物群,直奔甲寅城而去,他想去甲寅城看看。

一路赶到了甲寅城北,尚未进城,便听到城门口传来吵闹声。

一个守城门的卫士,忽然提高了声音。

“你说什么意思?进城要交税,不明白么?一个人一钱灵玉,少一分都不行,一个人头算一个。”

随着那个城门卫士开口,立刻见到其他卫士,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对准了城外的人。

那人面色铁青,最后还是拿出来一小块灵玉抛进旁边的木盒里。

守城的卫士看着后面的人神色各异,冷笑一声。

“别看我,城北出现了邪物,我甲寅城首当其冲。

那些邪物的数量越来越多,若是冲击甲寅城,我等便是要拎着脑袋去拼命的。

这么长时间了,朝廷也没有精力来管,我等的俸禄都八个月没有发了,难道我等的妻儿老小都不用吃饭么?

你们别看我,这是县守大人亲自下的命令。

所有进城的人,统统都要交税,你们都不交税,我们活不下去的时候,那以后出什么事,也别怪我等。”

人群继续排着队,交了人头税,依次进城。

余子清也顺手拿出一小块灵玉丢进了木盒里,进了城池。

进了城池,里面看起来还很热闹,可是对于余子清上一次去过的甲寅城,萧条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最直观的就是人少了。

而且余子清也敏锐的看到,城中最宽的那条大道,也跟曾经见到的不同了。

修的路,铺的砖都不一样,中间的大道上,寥寥几个人,全部都是修士。

而其他所有的走卒贩夫,还有所有的凡人,都走在侧面的道上。

凡人和修士之间隔阂,已经明显的出现了。

跟余子清在大兑早期的封印里,见到的场景截然不同。

那个时候,修士跟凡人,一起坐在街边的小摊上,吃着素面的场景,在这里应该再也不会出现了。

那些修士的实力未必有多强,可是其神情,已经有一种明显高人一等的认知了。

那些凡人,行走在侧面的小道上时,也都会尽量靠着边缘走,尽量不去靠近中间的大道。

再继续向前走,位置最好的地方,最高的楼,装修看起来最华丽的,目前看到的,全部都是修士会去的店铺。

各种灵药、丹药、法宝、材料的店铺,唯一一个酒楼,应该也是修士开的,进出的人,明显的非富即贵,而且还有些是修士。

而给凡人开的店铺,却都不靠在主路上,都是在侧面的分支小路上。

最重要的,余子清进来,慢慢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却没有发现卖菜的卖肉的之类的人,主路附近,根本看不到那种小贩。

窥一斑而见全豹,再加上余子清曾经去过乙丑年间的甲寅城。

这有了对比,余子清心里便大概对这个时代的大兑,有了点印象了。

果然,到了大兑后期,各方面都得开始变得乱起来了。

甲寅城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大城了,甲寅城附近出现了众多邪物,朝廷上竟然没有抽出力量来驰援。

要么就是朝局糜烂,扯皮到现在还没做出决定,要么就是他们真的没有精力,没有多余的力量来这里驰援甲寅城了。

具体是什么情况,余子清不得而知,但只是看到底层和修士之间,仿若割裂开来的两个世界,连行走的道路这种毫无鸟用的面子,都要如此严格,余子清便知道,大兑迟早要完蛋。

如今的大震、大离、大乾,随便哪个,甭管实际是如何,起码放在明面上的事,却也没敢做到这种地步。

抬高修士的地位,割裂阶层,慢慢发展下去,那二者之间的隔阂便会化作巨大的裂谷,再也无法愈合。

上面做了一,下面就一定会揣摩其意,做到二,层层加码到最底层的凡人这里,终有一天会化作无法承受,无法活下去的负担。

所以有些头是不能开的。

看着这里的凡人,对修士的态度,那种畏惧永远排在第一的情绪。

而那些修士,却基本都是在漠视,看向那些凡人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蝼蚁。

从这里,就足以余子清看出来很多很多问题了。

余子清估摸着,这里的修士,若是杀一个凡人,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大罪了。

甚至这种例子,应该也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只是一座城,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余子清便看到了一个神朝的末期的一部分气象。

到了这个阶段,他们就已经有点烂在根上了。

明明不正常的事,自上到下,却都觉得稀松平常,那就没救了。

就算是权贵权势最大,皇室权柄最强的大乾,也没有出现大兑的这种情况。

人家大乾每年还都会在菜市口,公开砍几个犯事修士的脑袋,让下面的平民出出气,消消积攒的怒火。

大乾都没敢把大道分成修士的道和凡人的道。

就算是大乾帝都那条出名的,名义上只有乾皇出行,才能走的中央大道,平日里也都是谁都能去走,无事的时候,那条宽阔的大道两旁,还允许大量的商贩在那里形成集市。

这种惠而不费,却能很轻易的安抚民心的事,大兑都懒得做了,那就真的活该到末期了。

余子清思绪万千,心里对这个时期的官员,大概也有了点猜想了。

肯定是不能用牧守常那种存在作为参照了。

在神朝的末期,牧守常那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肯定会有,却也不会有那么多了。

真要是这种人足够多,也不至于进入到神朝末期。

不过,鉴于这位县守,最后还是牺牲了自己,去封印了其神,他应该不是那种纯粹的贪官污吏。

按照之前看到的,各城自行收税,来豢养官吏守军,估计到了这个时期,也已经变成了稀松平常的事。

余子清一路来到了县衙,拿出了丁亥城县守大印。

“丁亥城县守卿子玉,请见徐县守。”

余子清的声音传了出去,不稍片刻,便见一人出来,引余子清进入县衙。

一个国字脸,浓眉大眼的中年男人,身穿一身县守官袍,正站在里面静候着余子清到来。

“卿大人,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快里面请。”

徐航很是热情,见面见礼之后,便带着笑容,引着余子清向里面走。

“徐大人,可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知道,卿大人请坐。”

徐航挥了挥手,让手下的人散去,他叹了口气。

“我已经在此等了很久了,我也不知道多久了。

卿大人可是为了前面那些人而来的?”

“既是因为邪物,也是因为前面的人,徐大人见过前面的人了么?”

“见过,他们为邪物而来,如今的我,已经阻止不了他们了,也不想阻止了。”

徐航说的很平静,让余子清有些吃惊。

“你牺牲了自己,封印的邪物,他们想要将其带出去,你不想阻止了?”

“大兑都已经不在,我苦苦坚守的最后一丝意义,也没有了,再者,我就算是有心,也无力了。”

徐航的脸上满是无奈和无力,他的心气仿佛都已经消失了。

余子清有些沉默。

没法站在高点去说什么了,因为徐航说的的确没错。

他封印邪物是为了大兑,大兑都没了,他也没有力量去阻止,那又何必继续再耗费力气。

“我不是想劝你,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否定曾经的自己,做出的牺牲,做出的努力。”

“我不知道,我家世代都为大兑效力,我的先祖也曾经镇守在甲寅城,曾经也牺牲在这里。

自从那些邪道来了之后,他们告诉我,大兑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他们没说谎,邪道能大摇大摆的来到这里,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我也曾经想要阻止他们,可是如今的我,根本做不到了,我只能希望他们能顺利的将那邪物封印,结束这一切吧。”

徐航一副躺平的样子,跟余子清想的截然不同。

他曾想过徐航是宁死不退,也曾想过,徐航曾经可能是贪官污吏,却还有一丝热血难灭,才封印了邪物。

就是没想过,徐航会躺平了。

“你身上还有甲寅城的大印么?”

徐航随手拿出一个大印,然后抛给了余子清。

“大兑都灭了,再要这大印又有何用。”

余子清触碰到那大印的瞬间,便见大印骤然崩碎,化作漫天的齑粉。

余子清微微一怔,徐航也骤然睁开了眼睛。

“你身上也有甲寅城的大印?!”

余子清拿出甲寅城的大印,便见那漫天齑粉,闪烁着荧光,汇聚到余子清手中的大印里。

“这是曾经的甲寅城县守徐杨的大印,他将其传给了我。”

徐航看着那大印,神情骤然变得有些复杂,脸上满是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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