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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走了出来,远远地叫道:“方大人大驾光临,请进请进!”

方应物示意方应石放了人,然后冷哼一声,向锦衣卫大门内走去。那吏员在边上问候道:“久仰久仰!”

方应物怒容满面,边走边斥责道:“你们锦衣卫好大的威风,在下有位娄姓幕僚,没说三言两语便被你们拿了进来,谁给你们的王法?如果今日不给本官一个交待,休怪本官要得罪了!”

那吏员并不以为意,引着方应物来到一处堂上,指着门内道:“值日千户正在里面,请方大人移步前往。”

方应物走到门边向里面看去,堂上主座是一位年约五十的武官,而下首不是别人,正是娄天化。

方应物登时目瞪口呆,却见这娄先生,手里端着精美的茶盏,底下坐着舒适的太师椅,神态悠然惬意,与上首武官谈笑晏晏,哪有半分吃苦受罪的样子?

自己再外面做出为了亲信受罪而怒发冲冠的样子,可这位娄先生在里面就这样配合?

堂上武官站起来问候道:“在下乃锦衣卫镇抚司正千户成天乐,方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娄天化瞥见东家到来,则打了个哆嗦,仿佛从坐席上弹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向方应物迎接过来。

方应物抱拳对成千户还了一礼,嘴里随便应付几句。同时他忍不住暗暗瞪了娄天化一眼,叫你卖苦肉计来了,你却在这里其乐融融,简直莫名其妙,这个样子如何能发怒砸场子?

成千户请了方应物入座,然后吩咐上茶,笑呵呵开口道:“方才听到禀报,方大人好像有所误会了。

请了这位娄先生进来后,本官以宾客之礼相待,并未有失礼之处。想必是方大人爱才心切,听了几句传言,便误会娄先生被凌虐了?”

这个变化,叫方应物竟然无言以对,坐在这里十分尴尬。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本该是来势汹汹借题发挥,现在哪里还发挥的出来?

谁他娘的能想到锦衣卫竟然也能改了性子,变成礼贤下士、以德服人了?这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奇怪。

想至此处,方应物忍不住又狠狠瞪了娄天化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机关算尽,还是坏在自己人身上!

娄天化心里如同敲着小鼓一般,万分纠结委屈的解释道:“在下方才进了镇抚司衙署,情急之下一不小心报出来历,自称是方家幕席。

而千户大人听到后,便主动邀在下入座看茶,这份情面委实难以拒绝,在下也不能不识好歹......”

不得不说,能在锦衣卫充当座上宾的机会委实难得,娄天化说起来时,心里还有所回味。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肯定是一受惊吓才下意识报出了来历!方应物第三次瞪了娄天化一眼。连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真是难成大器的人物,回去再算账!

话说厂卫与文官互不统属、各成体系,三观取向自然也有区别。简单地说,厂卫比文官更加势利一点,更加弱肉强食一点。

厂卫人员只尊重一个“势”字,遇到在势头上的人就多敬几分,遇到丢了势的人,哪怕是尚书侍郎,一样要白眼对待。

名声好坏在厂卫内部没有什么用处,甚至等级高低在厂卫内部也不起决定性的作用。锦衣卫里有大批的寄衔指挥使、千户,品级不低但都是吃俸禄的米虫,在镇抚司里不会得到半点尊重。

方应物这样的人,有次辅做岳父,热门翰林做爹,本身又刚刚从江南搜刮了几百万石,缓解了朝廷燃眉之急,连逼死钦差太监也不了了之,天子反而要召见他,可谓是正当红的时候。

这个时候,当值日千户完全没必要为了些许吵闹小事,就去得罪势头很猛的红人,不见得有好处,但肯定有坏处。

却听那边成千户又道:“自从今年掌事指挥使陈大人上任之后,说我锦衣卫内不及厂公恩宠,外不及朝廷诸公正道,几无所长。

故而三令五申本衙门须得恭谨小心,对内外诸君皆以礼相待,不得有逾越分寸之处。”

方应物稳了稳心神,既然没法耍手段,便也只好开诚布公了。

他哑然失笑道:“陈大人好心胸!知道自家不如袁彬、万通等前任之恩宠深厚,也不如东厂汪直之权柄赫赫,能谨守本分、明白进退委实难得。”

随后方应物话头一转:“只是本官有所怀疑,说起来是极好的,但果真能如同成大人所言?”

成千户反问道:“本官所言皆为实,如何不能当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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