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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

此城隋唐时称沈州,元时与辽阳合称‘沈阳路’,始有‘沈阳’之名。天聪八年,皇太极改元‘崇德’称帝登基,尊其为盛京。又以‘奉天承运’之意设奉天府。

盛京皇宫的营造历时二十余年。

先是努尔哈赤在沈阳城中心建大政殿、十王亭,及其居所罕王宫。皇太极继位后又相继建了不少大内宫阙。

如果是王笑来观光,或许会觉得这座皇宫……也就那么回事吧。

但孟朔却是第一次见这样恢宏的宫阙,虽还在宫外,他已经叹为观止。

——今天,自己就要在这样一座宫殿里杀人放火了。

“你这次行动的目的,先是摧毁关雎宫,我要你把奴酋对海兰珠曾活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念想也毁掉。然后,沈阳皇宫里,见一个杀一个。不许管对方是不是什么孩子,一句话,黄泉路上无老少!”

“先毁福陵,再杀福临。气死奴酋之前,我们决不罢休……记住,你只有三个时辰。”

王笑的话语在脑中回荡着,孟朔捏了捏出汗的手,低下头,不敢让守卫看到自己的表情。

他们已经在沈阳城里绕了一圈,熟悉了路线,又买了十五口大箱子。

六十人皆是包衣打扮,其中三十人带着武器藏在大箱子里,剩下的两人抬一个箱子,一路行到皇宫北面的后门被拦了下来。

科尔坤拿出令牌,向守卫道:“我想求见我的阿姆巴。”

那守卫指了指他身后,冷冰冰道:“你可以进去,包衣不行。”

“我有重要的东西要送给阿姆巴……”

“那让我们先查验、通禀……”

说着,便有一队守卫上来,要去掀箱子。

孟朔低着头,手心全是冷汗。

侯爷,快啊……

……

盛京宫内,崇政殿。

一群留守的清朝文武官员正在议事。

“大军沿着蒲河追了一夜,失去了楚骑的踪迹……”

“八面围剿,还能到哪里去?怕是哪个将军战事不利,逃了秦成业,不敢报上来吧?”

“福陵之事,我等该如何报与皇上?”

“城外的丁口、粮食损失惨重……”

济尔哈朗不动声色地坐在那,听着这些吵闹,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虽是舒尔哈齐的儿子,却是被努尔哈赤抚养长大,自小与皇太极关系就亲近,又累积战功被封为‘和硕郑亲王’。

从共柄国政的八大和硕贝勒之一,到今的四大亲王之一,济尔哈朗在清廷地位不言而谕。

他这一生都位极人臣、文治武功。没想到这次坐镇留守,却让一支楚骑闯进大清腹地,狠狠地摔了一巴掌。

“福陵啊,这事太大了……”

济尔哈朗心中一叹,他此时更忧心的却是——皇上如今身体不好,可别被气死了……

下一刻,殿中陡然一静。

诸臣目光望去,只见一名老臣缓缓步入殿中,衣前绣五爪金龙四团,气派尊崇。

“代善?”

济尔哈朗微微皱眉。

代善被皇太极斥为越分妄行,早已赋闲家中,如今竟还敢出来?

果然,马上有人讥道:“礼亲王可是病好了?”

“这次秦成业领兵破境,全因正红旗不能拦住,礼亲王可是打算替阿达礼给大家一个交代?”

代善笑了笑,应道:“阿达礼已经回师,前因后果,明日就知道。”

济尔哈朗便站起身道:“礼亲王病体未愈,还是先回去歇着吧。放心,楚军不过三万人马,我等商议过后,一战可定。”

说罢,济尔哈朗手一摆。

这是要请代善离开崇政殿的意思……

……

王桦臣站在汉官之中,默默听着这些。

王桦臣今年五十有六,丙辰年的楚朝进士,二甲第十四名,历任刑部主事、员外郎、郎中、宣布政左参议……后因围剿流寇有功,督抚蓟辽兵事,最后兵败投降。

他投降之后,皇太极对他极是恩礼有加,日常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却只让他隶镶黄旗的包衣牛录,除咨询外,未任以官职。

但王桦臣明白,这是皇太极的手段,待之以礼,示之以威,然后再施之以恩……自己的前程富贵,还要过些时候才能开始。

此时看着殿上郑亲王请礼亲王出去,王桦臣很好奇:礼亲王会不会出去?

下一刻,有女人的声音响起:“是本宫请礼亲王来的。”

王桦臣悄悄转过眼看去,只见有宫人在殿中挂上一道帘子,接着,帘子后有宫人扶着两个女人落座。

“见过皇后、见过庄妃……”

王桦臣心中暗暗摇了摇头:这一后一妃是一对姑侄,呵,蒙古人和女真人这礼数呐。

那边代善便不紧不慢地落了座。

济尔哈朗拱手道:“禀皇后、庄妃,臣等正在议事。”

眼下之意是——你们女人就别掺合了。

皇后哲哲闻言默然。

庄妃布木布泰却是应道:“家国大事,我们女人自是不便参与。但,若是楚军突破重围,跑到科尔沁草原上烧杀抢掳,敢问郑亲可待得起?”

她声音很是好听,话里的意思却让殿中诸臣尽数默然。

庄妃这意思,怕是要借机以科尔沁的名义干预朝政了。皇上身体不好,又不在盛京,这种时候……

王桦臣心里又暗笑了一声:呵,蒙古女人。

济尔哈朗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边代善已抚须道:“庄妃所言不错。这支骑兵必要北向科尔沁。科尔沁部的战士现在正随皇上南征,部中只余老弱,旦有差错,影响极大……如何应对,须请皇后与庄妃一起定夺。”

“我大清开国以来,何曾要让后宫干政?”济尔哈朗拱手道:“请娘娘放心,只需一战,我等必击溃楚军。”

王桦臣心道:你大清开国?你大清开国不过八年,礼数规矩一榻糊涂。

但人家能打,王桦臣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半点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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