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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你别怕,怎么了,做噩梦了?”漂亮姐姐的眼神特别温柔,还探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多么脏,看她雪白的手指,和玉雕的一样,修长纤细,特别好看。

“嗯,没发烧,那你可以先洗个澡,我给你带衣服来了,内衣什么的都有,老刘说你和我高矮胖瘦差不多,太晚了,商场也都关了,我就拿来的我的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你先试试,放心,都是新衣服,我没穿过的。”

听着漂亮姐姐的话语,小花很迷茫,呆呆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因为那个好心的叔叔吗?他,他呢?”弄脏屋里床单的事情,要跟好心叔叔交代下的,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赔。

旋即,又想起了昨天在公安局做笔录的情形,不过肯定不管用的,也许今天,也许明天,老周家的人就该来了吧,就好像那次在乡派出所一样,把自己抓回去,关起来,而这次,肯定还要吃比上次更厉害的苦头。

但是做笔录的时候,自己还是想说出来,什么都想说出来,有人在旁边听听也好,不管他们信不信,大王庄就是这个样子,老周家的人就都是畜生。

“好心叔叔?”裴晓珺愣了下,旋即愉快的笑起来,说:“你说的是和我家老刘在一起的人?”

小花用力地点点头,又小心翼翼问:“我,我能不能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裴晓珺笑道:“他叫陆铮,你见了他,叫陆叔叔就可以了,好心叔叔?”不禁抿嘴一乐,家里老刘这位老领导,听说在省城时双手沾满了官员的鲜血呢,有名的残酷,被人称作酷吏。自己虽然因为老刘的关系算是和他挺熟,偶尔还跟他开几句玩笑,但心底深处,其实很惧他的,在这个小姑娘眼里,他却是很温柔的好心叔叔了。

说着话,裴晓珺又把大袋小袋的一堆纸袋塞给小花,说:“洗澡间在卧室里面呢,快洗个澡吧。”想想面前小姑娘的悲惨遭遇,心里又沉沉的。

小花抱着大袋小袋,满脸的迷惘,这些衣服看布料就是高档货,都是以前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市里女人的洋装,时髦洋气,可是肯定挺贵的。

“姐,我,我不要,你有旧衣服吗?新衣服我穿坏了赔不起。”小花把衣服想塞回给裴晓珺。

裴晓珺笑道:“喂,辈分乱了啊,叫我婶子,怎么喊起姐来了?”

小花结结巴巴道:“可是,可是我看你大我没几岁。”

裴晓珺不禁一笑:“还没几岁呢?我都三十多了,听说,你还没二十呢是吧?”

小花惊奇地道:“三十多了?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你的皮肤好好啊。”

确实,裴晓珺是个懂得保养知情知趣的女人,这也是因为家里比较富裕吧,刘铁在北斗星给陆铮打工时,很是攒下了些家底,这些年虽然官途起伏,但投资上,有陆铮指点,自然是错不了的,仅仅存款、股票等等刘铁就有几十万身家,在乌山干部中,清清白白的家产如此富裕,刘铁也算独此一份了。

优越的条件,才造就了裴晓珺现在的小资生活。贫贱夫妻百事哀,有时候,金钱委实是基础。

听小花夸自己,而且,绝不是平时自己听的那些恭维话,是这孩子发自内心的赞叹,裴晓珺不禁笑得花枝乱颤,将大包小包再次塞进小花怀里,笑着说:“行了,你就穿吧,你陆叔叔的钱海了去了,到时候正好敲他一笔我疯狂购物去,有个两千多的包看上好阵子了,老刘小气,不给买。”

小花惊讶的舌头都缩不回来,几千元就买个包吗?

裴晓珺这时已经笑着,推小花进卧室洗澡间,又说:“我在外面等你。”

坐回到客厅沙发上等小花,裴晓珺脸上笑容渐渐消失,轻轻叹口气,这孩子,心里不定多苦呢,可是,就自己承受着,很难对外人打开心扉,只能慢慢开解吧。

小花从卧室出来的时候,裴晓珺刚刚好冲了两杯咖啡,见到穿着自己职业套装亭亭玉立的小花,裴晓珺笑道:“小花,你看,你这一打扮多漂亮?就是,怎么说呢,没有自信,别佝偻着腰,挺直了,要有我就是最好的,就是最漂亮的那股劲头,懂不懂?”

小花听裴晓珺这么说,心里反而很高兴,刚刚换上衣服照镜子的时候,她也觉得自己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和城里漂亮女孩就是不一样,一看就是农村来的,但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也不知道。

听这位漂亮婶婶说话,小花知道,她真正把自己当成了平等的人,而不像以前接触过的几个城里人,表面上客客气气,甚至她们的衣服多少钱买的都不跟自己说实话,好像怕自己自卑一样,其实,是从心里瞧不起自己。

“来,过来喝咖啡,我跟你说,我们家老刘就喜欢喝我冲的咖啡,而且啊,你陆叔叔还夸过我的咖啡呢。”裴晓珺笑着对小花招手。

小花心里奇怪,听这位漂亮婶婶说话,对陆叔叔特别尊重,好像她泡的咖啡被陆叔叔夸了好喝是一件特别值得自豪的事,陆叔叔,到底是什么人呢?

……

第二天一大早,孟庆海就来到了市委大院,他觉得,高树祥跟自己反映的情况,电话里说不清楚,应该向亲群书记当面汇报。

进了亲群书记办公室的时候亲群书记刚刚放下电话。

“大王庄的事你知道多少?”孟庆海刚刚进屋,霍亲群就皱着眉头问。

孟庆海心里一突,脸上一片迷惘地说:“是昨晚的事吗?还没调查清楚呢。”

“不是昨晚的事。”霍亲群盯着孟庆海,话里有话。

看来,昨晚的事情霍书记全知道了。孟庆海摇摇头,说:“那我不大清楚,不过我个人认为,轮奸禁锢妇女,逼着写自愿书这些事应该不存在,这也太荒唐了,好像土匪窝一样,这能让人相信吗?而且,按照那个女孩子的口供,事情发生应该有段时间了,她也被禁锢了挺长时间,大王庄那边呢,还派了保安来市里,那么如果女孩子说的是真的,周立仁不可能完全不知情,老周这个人亲群书记应该比我了解,他是一位党性很强的老党员,又是带领大王庄走上致富路的领路人,为人虽然都说霸道了点,可改革嘛,就有人会想不通,霸道些也是工作需要,但要说大王庄是个土匪窝,我怎么都不相信,难道去过大王庄参观的中央领导和省领导对大王庄的赞誉是假的?难道中央媒体和咱们地方媒体记者对大王庄的报道都是假的?这简直给人黑白颠倒的感觉,倒好像,有人故意要抹黑大王庄。”

霍亲群听着孟庆海的话,眉头皱了起来,琢磨了会儿说:“刚才陆铮打电话来,要求几个书记碰碰头讨论大王庄的问题,昨晚的事情你清楚,你也来听听。”

孟庆海点点头,说:“好。”

……

书记碰头会在市委一号办公楼的小会议室召开,与会的人员除了霍亲群、陆铮、任忠华、徐峰瑞、董宽几位正副书记外,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张盛和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孟庆海也列席旁听,此外,秘书长林嵩也在座。

陆铮等大家落座后,就看向孟庆海,问道:“昨晚冲突双方的笔录带来了吧?”

孟庆海便起身,将身前那摞材料挨个的发,嘴上说:“其实吧,王金花的供述漏洞挺多,刑侦那边看了,觉得暂时还不够证据立案,需要进一步调查。”

徐峰瑞和董宽听着都有点摸不着头脑,霍亲群在旁笑着说:“是这样,这次碰头呢,主要是因为大王庄的事情,昨天从大王庄来的几名保安,和大王庄的一名村民,在火锅店发生了肢体冲突,双方被巡警带去分局后,这是他们双方分别交代的事情的因果,大家都看看。”又对孟庆海道:“庆海,你介绍下具体情况。”

孟庆海清清嗓子,说:“冲突的双方呢,一方是大王庄的村民,叫王金花;另一方是大王庄农经集团保卫处的保安,由处长周大瑞带队。晚上八时三十一分,110接警台接到报案电话,由距离最近的海港中队二号车出警,八时四十五分,二号车到达现场,出警干警现场见到的情况各位领导材料里都有,当时双方冲突已经结束,没有再发生肢体接触。但是冲突双方被带到海港中队做笔录时,王金花突然报案,称半个月前,在大王庄被村民周秀波、周文波等人轮奸,后遭到周大瑞等农经集团保安处保安的禁锢,她想尽办法逃了出来,周大瑞等人追来乌山想抓住她继续禁锢她。”

说到这儿孟庆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值得注意的一点是,王金花称被强奸的当天曾经报案,但我今天早上打电话核实过,青龙县公安局马头营派出所,并没有她的报案记录。”

清了清嗓子,孟庆海又道:“周大瑞等人在海港中队接受调查时则称,王金花因为在工厂偷东西被开除,怀恨在心,屡次散播大王庄农经集团管理层的谣言,家人多次规劝仍不知悔改,又只身跑来乌山市里,家人很不放心,这才委托周大瑞等人接她回家。”

孟庆海还想说什么,霍亲群已经手放下压了压,自是不想他发表太多的主观意见,插话道:“好了,庆海把情况大致介绍了一下,这个案子呢,应该是有人向陆铮同志汇报过,陆铮同志呢,觉得案情很严重,下面我们听听陆铮同志的看法吧。”

前面有孟庆海说的那番话,再说什么“陆铮同志觉得案情很严重”,自不免有人心里想,陆铮还真是小题大做,这点事还用开书记会讨论?不知道又想干什么。

陆铮一直在吸烟,这时掐灭了烟蒂,说:“亲群书记有一点没说对,并不是有人专门向我汇报这个案子,而是因为我本人就在现场,所以,跟市局的同志通通气,想了解下案子的进展。”看向孟庆海道:“庆海,我呼你几次,你都没回话。”

孟庆海一脸迷惑地说:“是吗?啊,可能昨晚呼机没电了。”心里却一突,陆铮在现场?什么时候的事?

在座的人,听到陆铮说他“本人在现场”,也都是一怔,霍亲群眉头就皱了起来。

陆铮说:“不仅仅我在现场,外事办主任刘铁也在,而且,被周大瑞等人当着出警警员的面群殴,你们认为,周大瑞等人真是供述里说的,仅仅是想带王金花回家?”

刘铁被打了?孟庆海愣住,看向霍亲群时,却见霍亲群也正用非常不满的目光看着他。

“刘铁被打我没在现场,但出警警员还有火锅店的老板、顾客应该都可以作证,而在我有事离开前,我亲眼见到周大瑞等人抓犯人一般扭打王金花,这也能仅仅用一句想带她回家解释吗?”

陆铮语气渐渐严厉,“如果周大瑞这些人认为这没什么问题,这就是他们工作的常态,那我真要问问了,农经集团的保卫处,保卫的是什么?!他们是保安,还是打手?!”

在陆铮质问下,孟庆海一句话也说不出,陆铮竟然在现场,刘铁挨了打,这太出乎意料了,完全令人措手不及,不知道作何反应。

任忠华目光闪烁,正想说话,张盛咳嗽了一声,说:“也许都是意外而已。”

任忠华放下茶杯,说:“我就不这样看了老张,这帮人简直就是土匪作风,今天一个意外,明天再来一个意外,那会出问题的。市局处理这个案子上,是不是太草率了?凭什么就认定王金花的口供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