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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仁!”

就当章靖在屋内思忖泰山贼的变故时,屋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不等他回应,薛敖便风风火火地闯入了屋内。

“二哥。”

章靖站起身来打了声招呼。

“啊。”

薛敖随意地摆了摆手,在屋内找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下,口中同时说道:“关于泰山贼最近的异常举动,你可收到消息了?”

说罢,他咂咂嘴,又催促道:“叫人送一壶冷茶来。”

正要说话的章靖听到后半句,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唤入护卫吩咐了两句。

旋即,他这才走到薛敖旁边的椅子坐下,侧着身坐,询问兄长道:“二哥也得知消息了?”

“嘿。”

薛敖哼笑一声,旋即微皱着眉头正色说道:“此番泰山贼突然改变策略,不再尝试袭掠各县,而是盯着各县往来的车队下手……这帮杂碎,倒也真够缠人的。”

不得不说,一提起泰山贼,这位车骑将军心中就憋着一股火。

原因无他,无非就是泰山贼一直以来都避着他,在他面前避而不战,尤其是派去牵制他的西天王丁满,整个一缩头乌龟,缩在泰山西部山区任由薛敖攻打,死活不肯迈出泰山一步。

薛敖麾下大多都是骑兵,虽然以太原骑兵的训练有素来说,即便下了马也不是泰山贼那群乌合之众可以击败的,但说到底骑兵终究是骑兵,根本不擅长在山林地带作战,况且薛敖也不舍得他麾下的精锐骑兵毫无价值地牺牲在山区作战中。

这个不利因素,使得薛敖从去年秋季至今年开春以来,也未曾在泰山贼那边占到什么便宜,虽然泰山贼在他面前望风而逃这固然是一件令人得意的事,但他薛敖是为此沾沾自喜的人么?他要的是尽快铲除泰山贼!随后挥军南下,前往江东,杀了那个该死的赵伯虎,替他四弟韩晫报仇雪恨!

没想到,前段时间泰山贼忽然改变了行动策略,薛敖赶紧来临淄与章靖商议对策。

片刻后,有章靖的护卫端上了一壶冷茶,渴坏了的薛敖拎过茶壶就往嘴里灌,毫不注重堂堂车骑将军应有的仪态。

不过章靖与薛敖做了几十年的兄弟,很是了解这位二哥的脾性,见此倒也不意外。

他看着咕嘟咕嘟往嘴里灌冷茶的薛敖问道:“依二哥之见,此次泰山贼变更劫掠的对象,究竟是迫于无奈,亦或是有人在背后替其出谋划策?”

“你是说……‘申虎’?”

薛敖斜睨了一眼章靖,章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直到如今,他们基本上可以确信,‘二虎谶言’中的大虎‘寅虎’,多半就是江东义师的新首领赵伯虎,但那头名为‘申虎’的小虎,至今也没有什么线索。

虽然他们怀疑泰山贼的背后正是那头申虎在背地里推波助澜,但这也仅仅只是猜测而已。

“啪嗒。”

薛敖将手中的茶壶放在了椅子旁的小几上,微皱着眉头说道:“是不是那申虎在背后替泰山贼出谋划策,我亦不知,但泰山贼今日反常的举动,我认为恐怕并非是迫于无奈……他们应该是改变了策略。”

“何以知之?”章靖问道。

“你在考我么?”薛敖没好气地瞥了一眼章靖,旋即用漫不经心地口吻说道:“观今日泰山贼那几支天王军行动一致,便不难猜测。”

“唔。”

章靖微笑着点了点头,显然他心中也是这样认为的。

泰山贼不事生产,他们想要生存就必须抢掠粮食,而以泰山贼多达数万乃至近十万人的体量来说,小打小闹的抢掠根本无法养活那至少几万张嘴,因此泰山贼必须要袭掠各县,直接抢掠各县堆积粮食的官仓。

而现如今,泰山贼突然改变了策略,不再想着袭掠县城,而是对各县之间的商队与运粮车队下手,这要么是泰山贼已经对袭掠各县县城一事死了心,迫于日渐缺粮的窘迫垂死挣扎,或破罐破摔;要么,就是泰山贼另有诡计。

出于对泰山贼以及其背后黑手的重视,章靖自然偏向于后者。

思忖一下,他对薛敖说道:“少言估计也快到了,等他来了,咱们再细细商议。”

“行。”

薛敖耸耸肩,也不问章靖为何断定他们的五弟王谡会来临淄。

理由很简单,作为他们的弟弟,作为陈门五虎之一,王谡必然也能察觉出泰山贼近日的异常,继而赶来临淄与他们商议对策。

果不其然,仅仅只隔一日,王谡便带着若干护卫来到了临淄。

近几个月,王谡就率领河北军驻扎在北海郡与琅琊郡的边界附近,只要负责抵制泰山贼那边的东王朱武与吕王吕僚,虽然论距离的话,他驻军的东莞团城其实比薛敖驻军的卢城还要近,但考虑到薛敖麾下几乎都是骑兵,消息传递迅速,王谡晚薛敖一日才抵达临淄,倒也不奇怪。

“二哥、三哥。”

“少言。”

次日,得知王谡抵达临淄,薛敖与章靖兄弟俩亲自出城将这位弟弟迎入城内,请到章靖居住的府内,设了小宴款待后者。

这小宴也没请什么人,就只有薛敖、章靖与王谡三人。

王谡毫无疑问也是为了泰山贼近期的反常举动而来的,他甚至多花了一些工夫收集北海、琅琊一带近期遭劫掠的商队名单。

据他所收集的消息,单单北海郡南部的安丘、昌安、平昌几县,以及琅琊郡北部的姑幕等县,近月就有十七起车队遭到了泰山贼的袭掠,其中有一支,还是平昌与姑幕两县间调运粮食的官车。

薛敖听了冷笑连连:“就真成山寇了呗!”

不得不说,自去年那几路贼军逃入泰山,汇兵一处建立所谓的泰山义师后,这支自称义师的泰山贼,就没有再干过抢掠山村、抢掠商队的事——原因就像之前所说,这些小打小闹无法养活那至少几万贼众,因此当时泰山贼瞄准的是山东各县的官仓。

可现如今这支自诩义师的泰山贼,却干起了‘劫道’的老本行,也难怪薛敖会开口嘲讽。

“他们不止劫道……”

听到薛敖开口嘲讽,王谡神色严肃地说道:“据小弟所得到的消息,泰山贼还在有序地破坏各县之间的道路,在险要之地私设关卡,拜这些贼子所赐,如今各县之间调送粮米、蔬菜,变得愈发艰难……”

说话间,不经意地看到薛敖、章靖二人的神色,见二人亦露出惊讶、深思之色,他惊讶问道:“两位兄长所辖之地亦是如此么?”

“唔。”

章靖转头看了一眼薛敖,皱着眉头沉声说道:“早几日,我便收到过泰山贼破坏官道的消息,当时我还想不通这帮人为何要这么做,如今看来……泰山贼或是要切断山东各县之间的联系,使各县相互孤立、切断其往来。”

旋即,薛敖亦勉强点了点头,表示他管辖的区域也发生了同样的事。

见此,王谡脸上露出几许惊诧:“这招,有点厉害啊……”

他看着章靖、薛敖二人细细剖析道:“若各县间的道路皆被破坏,不止各县互通有无的车队无法顺利往来,亦会拖延我等派去驰援的军队行程……”

其实就算王谡不解释,薛敖、章靖也能察觉到各县间道路被破坏的严重后果,王谡这解释,顶多就是让二人的心情变得愈发不佳罢了。

这不,薛敖当即便不快地说道:“行了!……我巴不得这群杂碎走出泰山,只要他们敢露面,我一个一个去收拾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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