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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这就丝毫不把项宣放在眼里呗……』

看着语气轻松的赵虞,何璆心下暗暗嘀咕。

的确,赵虞根本不在乎项宣的态度,因为他让何璆代为转达的,就是对长沙义师有利的建议,其目的就是让长沙义师在他与王尚德的钳制下存活下来,并且迅速壮大。

而以项宣的眼力,他显然也能看出这一点,既然如此,他又怎会拒绝呢?

哪怕项宣再恼火,他也只能听取何璆转达的建议,并且乖乖照办。

这也是赵虞丝毫不怕项宣不听话的原因。

至于项宣的个人情绪,那只是无能狂怒般的泄愤,又能怎么样呢?

换做其他人赵虞还会担心,但是以项宣的克制力,后者是绝对不会意气用事的。

『不想受我摆布?嘿,那可不成!』

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的扶手,赵虞嘴角微微上扬。

当日,赵虞又仔细交代了何璆一番,后者这才告辞而去。

倘若说在见到赵虞之前,何璆心中还有几分惶惑不安,那么此时此刻,他心中再无半点惊慌失措。

离开许昌后的何璆,立刻回到了卧牛山,点齐手下军众。

正如他当日对项宣所言,此时何璆的手下,有近万精锐、万余杂卒。

当然,这所谓的精锐,指的是可以信赖的军卒,拥有信念的士卒,其中约三四成是当年南阳义师的老卒,其余则是何璆这些年来逐步发展、吸纳的新卒,虽然实力未必有多么强,但至少这些士卒都知道自己是为了‘推翻暴晋’而战,足可谓是有真正信念的义士,毫不亚于项宣麾下的骨干军队。

至于另万余杂卒,则是何璆这几年陆续吞并卧牛山群贼而收拢的贼众,一群真正的亡命之徒。

这群罪迹斑斑的亡命之徒,注定不能被各县官府所容,只能求庇于何璆的麾下。

虽然何璆也不信任这帮人,但用他们打打顺风战还是可以的,毕竟这群家伙为了得到糊口的粮食,也算听话——不听话的那些,早就被何顺扭送到董耳的矿场做苦力了。

三月二十日,何璆正式打出‘南阳义师’的旗号,率五千义军、五千杂卒下了卧牛山,径直朝平舆县进发。

因途中经过灌阳,灌阳县大为惊恐,一方面关闭城门,做好守城准备,一方面则迅速派人向下蔡求援。

然而,何璆率领的这一万南阳义师并没有袭击灌阳县,他们径直穿过了灌阳境内。

仅半日,有关于这支贼军的消息,便传到了下蔡。

此时,赵虞已带着王尚德的使者魏汜来到了下蔡县,正装模作样地与王庆,还有刚刚率军至此的陈陌商议进兵事宜,却突然得到了灌阳县送来的消息:“灌阳急报!有疑似卧牛山上的贼军打着‘南阳义师’的旗号下了山,直奔东北方向。”

“什么?”

由于那魏汜在场,赵虞露出了凝重之色:“南阳义师?是当年那股南阳叛军么?”

从旁,王庆也很配合地惊呼了一声:“卧牛山上的贼军竟是当年那股叛军余党?我说怎么这么难缠!”

话音刚落,同在帐内的陈陌不动声色地甩锅给南阳郡,他皱着眉头转头问魏汜道:“南阳叛军不是被贵郡剿灭了么?”

“这……这……”魏汜满脸无措,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吞吞吐吐地解释道:“我等皆以为那支南阳贼已经覆亡了……”

就像陈陌所说的,他也以为那支南阳贼早就在前些年覆灭了。

这也难怪,毕竟何璆之前派人在南阳郡鼓动叛乱时,也并未正式打出‘南阳义师’的旗号,因此南阳方面虽然也猜到当年的南阳义师仍有幸存,但却以为只是少数漏网之鱼不甘心失败,潜伏在暗处伺机要报复他南阳郡,却不知南阳义师却在那年的寒冬活了下来,甚至于,在随后与卧牛山群贼的火拼中取得了胜利,日渐壮大。

『明明是你颍川用了大半年也未能剿灭那支南阳贼,怎得现在反而怪起我南阳郡来了?』

看着明显有埋怨南阳郡意思的陈陌、王庆二人,魏汜感觉有点委屈,心中暗暗嘀咕。

当然这话他也就只敢在心底想想,说他可不敢说,毕竟那支南阳贼确实是源自于他南阳郡,他南阳有着无可推卸的责任。

看着这魏汜不知所措而又委屈的模样,赵虞暗暗觉得好笑,本着见好就收的想法,他开口阻止了王庆与陈陌二人,正色说道:“好了,现在不是争论过错的时候,这支卧牛山贼……不,南阳贼,他们此番下山,必然是投奔项宣而去……这伙人实力不弱,贼首张翟、何璆等人又善于避实就虚,他们此番投奔项宣,项宣的实力怕会大大增强……”

顿了顿,他故意又说道:“这样也好,至少这帮人终于走出了那该死的卧牛山,在平地上作战,我颍川郡的兵将可不惧!”

陈陌、王庆二人对视一眼,很是配合地说道:“将军所言极是!……想不到这群鼠辈竟然踏出卧牛山,末将愿率本部军队将其击破!”

仿佛是有意打脸,此时帐外忽然传来一名士卒的禀报:“将军,舞阳急报!……有卧牛山上的贼人袭击了山中的矿场,驻守矿场的士卒不低,无奈撤回舞阳县。”

“什么?”

赵虞故作震惊,旋即皱着眉头说道:“我还以为这帮家伙都投奔了项宣,想不到居然还留了一部分……呵,看来项宣比我想的要聪明啊,故意叫南阳贼留下了一半兵力用以牵制我军……”

话音刚落,陈陌适时地皱眉说道:“舞阳的矿场对我颍川至关重要,不可有失,末将恳请率军前往,将那股贼军杀退,夺回矿场!”

“唔。”

赵虞点了点头,当即下达了命令。

于是乎,刚调来下蔡的陈陌军,再次打道回府,返回舞阳。

从始至终,魏汜都插不上嘴。

他能说什么呢?

说服眼前这位左将军休要管舞阳县,专心于面前的敌人?

他怎么开得了口。

而另外一边,何璆则率领着一万南阳义师抵达了平舆县。

得知这股援军前来助他们一臂之力,城内的长沙义师兵将大为欣喜,士气亦大有提升。

然而得知此事的项宣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知道,如今的南阳义师根本不就是他们的盟友。

大概一刻时左右,何璆来到了项宣所在的廨房。

『这家伙去了这么些时日,想必是见过那周虎了……』

心中暗忖着,项宣抬头看着何璆,忽而嘲讽道:“项某正在思忖我长沙义师下一步的战略,要不换你来?”

此时何璆已在赵虞那边吃了颗定心丸,也不在乎自己是否会被项宣怀疑,闻言无所谓地哂笑了两声:“也无不可。”

说罢,他竟真的走上前来。

“……”

本是一句嘲讽,没想到对方居然顺势就答应了,项宣气地肺都快炸了。

他环抱双臂冷哼道:“好啊,我倒是想听听他的高见!”

大概是此刻项宣面色铁青,何璆也不敢过多刺激前者,指着项宣摆在桌上的行军图开始讲述道:“在我看来,长沙义师终归根底不牢,不宜过多贪城贪地,以免步上前江东义师的后尘……”

还别说,尽管项宣满脸铁青,但他却认真地听着何璆的建议——或者干脆说是那周虎的建议。

而让他愈发感到胸闷的是,这些建议还真他娘的有道理!

甚至有几点是他都没考虑到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他项宣该不该听取这些建议呢?

“……”

一时间,项宣的内心陷入了挣扎。